在佛教经典中,有很多自然之物都被赋予特殊的内涵。月亮即是与佛教的关系密切的自然物。在佛教经典和禅宗祖师语录及诗歌中,经常会用月来表示某种特殊的佛教意义。从而把抽象的佛教义理形象化,方便了人们对教义的理解。
禅宗认为,一切众生都有佛性,这种佛性不可言说,也无形无相,要从自心中悟。禅宗在谈及证悟佛性时说“不立文字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”。禅宗所讲的不立文字是让我们不执著于文字,并非完全不要文字,若离开语言文字的表达,我们不仅无法表达所证的佛性,而且对于佛所说的教法也无从理解。为了使我们学习经典而又不执著于经典,佛陀常用“标月之指”来比喻佛陀所说的三藏十二部一切经典,认为经典是使我们悟道的一种手段。佛教净“真如”比喻为“月”,对不知真如(月)者,以诸种法来说明(指)真如(月)实相。如《圆觉经》云:“修多罗教(佛教经典),如标月指。若复见月,了知所标毕竟非月。一切如来种种言说开示菩萨,亦复如是。”这段经文告诉我们,由于众生不知道天上有月亮(真如),于是佛陀用手指标指天上的月亮,使修学者通过手指的指引,一下就看到了月亮(真如佛性)。当一个修学者明心见性之后,才了知一切经文不过是标月之指,是指示学佛者明心见性的方向和路径,但不是月(佛性)。因此,我们听讲或看经文时要见月忘指、得意忘言,要了解和明白经文的真正意旨,摄取它的精义,从有言说证入无言说之境。在《楞严经》卷二中也有类似的论述,经云:“如人以手,指月示人。彼人因指,当应看月。若复观指以为月体,此人岂唯亡失月轮,亦亡其指。何以故?以所标指为明月故。”经文指出,一个人用手指向月亮,应当看到“手指”指向的“月亮”,而非“手指”本身。《楞伽经》卷四说:“如愚见指月,观指不观月;计着名字者,不见我真实。”愚人只看到指头,而看不到月亮。运用语宕宣说佛法,如同用手指指月亮。手指是语言,月亮是真理。而执着于语言文字的人,就无法明心见性。
《大般涅槃经》卷九《如来性品》云:“譬如有人见月不现,皆言月没而作没想,而此月性实无没也。转现他方彼处众生复谓月出,而此月性实无出也。何以故?以须弥山障故不现,其月常生性无出没。如来应正遍知亦复如是。……如是众生所见不同,或见半月,或见满月,或见月蚀。而此月性实无增减蚀啖之者,常是满月。如来之身亦复如是,是故名为常住不变。”这段话指出:众生看月有圆缺有无的变化,其实,月亮不论何时何地都圆满自足,光照四方,正如佛性本自清静无染。“而如来身实不灭度。如彼日月无有灭没”,“譬如阴暗日月不现。愚夫谓言日月失没,而是日月实不失没。”月有阴晴圆缺,实为人自身处在无明状态,仿佛有云遮手挡掩盖了佛性圆满自足、清静无染的本性:“一切众生本原佛性,譬如朗月当空,只为浮云翳障,不得显现。”
月在佛经中还常用来比喻众生的妄想、杂念。如《圆觉经》云:“妄认四大为自身相,六粗缘影为自心相,譬如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月。”过去有弟子问“如何是第二月”,其师答:“捏目看花花数朵,见精明树几枝花”。“以手捏目”的典故出自《楞严经》注:“人以手捏目望月遂成二轮,取其捏出者为第二月。……第二月虽非真月,然离真月,亦无第二月之可见。”禅宗认为语言文字都是第二月,我们不要执著这种妄念,要摆脱语言文字(第二月)的束缚。
月在佛教中还被用来喻指时间的迁流变化。如佛陀曾在《楞严经》中讲白月黑月,而不说圆月缺月。在佛经中,白月指上半月,即初一到十五,从十六到三十的下半月称黑月。
月也常用来喻指人生的无常虚幻。《维摩诘经》云:“如智者见水中月,如镜中见其面像,如热时焰,如呼声响,如空中云,如水聚沫,如水上泡,如芭蕉坚,如电久住。”佛教常以“水中月”来譬喻诸法缘起无自性、人生虚妄不实的道理。《大智度论》卷六云:“解了诸法如幻,如火焰,如水中月。”悟道本无特定通道,而须假以心证会,水中月就是这种境界的印证:学人要寻路以得佛性,无异于游人寻法以得水月。然而佛性如水中月无从可得,只能以心证见。而这种证见,既无路可穷,也没有过程层次。文偃(即云门文偃禅师,唐代高僧,禅宗云门宗的创始人)说悟道“不在言句上”,而是当下契入的,“如击石火,似闪电光”,刹那即悟,不言阶渐。可以见到,禅宗藉水月意象的反射和象征,把“悟机”呈现在学人眼前,要求学人顺指而见月。
古代高僧大德诗歌中,常将月亮比喻为佛性圆满的象征。唐代永嘉玄觉禅师(唐代高僧。温州永嘉人,俗姓戴。字明道。号永嘉玄觉。曹溪谒六祖惠能,与惠能相问答而得其印可,惠能留之一宿,翌日即归龙兴寺,时人称之‘一宿觉’。)在《证道歌》中云:“一性融通一切性,一法遍含一切法。一月普现一切水,一切水月一月摄。”玄觉禅师在诗句中以月亮来比喻佛性,认为世界上凡是有水的地方,哪怕是一盆水、一杯水,都能映现出月亮来,所以说“一月普现一切水”。但不管地上的水映现出千千万万个无数的月亮来,总归月亮只有一个,一切水月反映的不过是天上那一个月亮,这个月亮就是佛性。所以说“一切水月一月摄”。
在唐代诗僧寒山的诗歌中,有很多以月比喻佛性的诗歌。如“千年石上古人踪,万丈岩前一点空。明月照时常皎洁,不劳寻讨问西东。”“众星罗列夜明深,岩点孤灯月未沈。圆满光华不磨莹,挂在青天是我心。”“吾心似秋月,碧潭清皎洁。无物堪比伦,教我如何说。”在寒山看来,月亮圆满皎洁,正象征这众生佛性的圆满无缺。正因为两者有共同所指,因而,诗歌中把月亮比喻为自心佛性的本体。
宋代禅僧无门慧开禅师在《春有百花秋有月》一诗中也提及自然界中月指明亮皎洁。诗云: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;若无闲事挂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。”
宋代禅僧云盖智本也以月作诗云:“一年春尽一年春,野草山花几度新;天晓不因钟鼓动,月明非为夜行人。”
宋代高僧枯木法成也作有以月为内容的诗歌:“门前自有千江月,室内却无一点尘:贝叶若图遮得眼,须知净地亦迷人。”
宋代诗僧慈受怀深禅师,·在诗歌中将月亮比喻为菩提之月。其诗云:“万事无如退步休,本来无证亦无修:明窗高挂菩提月,净莲深栽浊世中。”
在佛经中,还有以月命名的菩萨,在《药师经》中有一位以月命名的月光遍照菩萨,简称为月光菩萨。月光菩萨是药师如来的胁侍,又作月净菩萨。月光菩萨是东方净琉璃世界药师佛之右胁侍,与左胁侍日光菩萨同为药师如来的两大辅佐。药师如来,月光菩萨与日光菩萨三尊菩萨合称“东方三圣”。据《药师如来本愿经》载,月光菩萨与日光菩萨同为无量无数菩萨众之上首,次补佛处,悉能持药师如来之正法宝藏。依《药师仪轨布坛法》所载,月光菩萨身呈白色,手持月轮,坐鹅座上。《觉禅钞》曾引《药师经疏》卷一说,过去世电光如来时,有一梵士医王,养育日照、月照二子,发心愿利乐众生,二子亦发愿供养。梵士医王即今之药师如来,二子即日光、月光二菩萨。
如同日光菩萨一样,月光菩萨与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咒也有密切的关系。凡是至心持诵大悲咒的修行者,月光菩萨也会与无量神人来增益其持咒效验。修行者在持诵大悲咒过后,如果能再加诵月光菩萨陀罗尼,则月光菩萨当会来加庇护,使持咒者除去一切障难与病痛,并成就一切善法、远离各种怖畏。
在禅宗语录中有两部书是以月为名的,这两部书分别为《指月录》和《续指月录》。这两部书中的月即为标月之指中的月,意指禅宗学徒通过读诵两部指月录,可以通过经典的指示,见到自性佛(月)。《指月录》分为上下两册,全称《水月斋指月录》,共三十二卷,明万历年间瞿汝稷编撰。全书记述禅宗世次,上始过去七佛、西天祖师、东土祖师,下至宋大慧宗杲止,共记录了禅宗传承法系650人之言行事略,机缘语句。全书除了具有一般禅宗灯录的特色外,还附载了许多禅宗名宿的拈颂评唱以及作者的辨析论议,收录禅宗公案1700余则。
《续指月录》共二十卷。清代聂先撰述,明代瞿汝稷《指月录》所记从七佛至六祖下第十六世止,本书则接续瞿汝稷的《指月录》,自十七世(南宋)记至三十八世(清初),前后约五百年。该书卷首有《瞿录补遗》一篇,系补记瞿书遗漏的六祖下第十六世人物机语。最后一卷为《尊宿集》,专记南宋以下师承关系未祥的高僧大德。
月在佛教中有多重涵义,;我们通过对关于月的经典,语录的通读,不仅能够明了经文的要义,而且还能够更加深入领会月所代表的深刻佛教内涵,从而更加方便我们对经文的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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