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该是“外道”?
在现实生活当中,由于种种的原由,有一些人对佛门的修行观并不十分了解,虽有心于修行,往往却又不懂得如何辨别正法与外道。加之佛法修行的有为法和世间法部份,在形式上和部份内容上与外道并无明显区别,许多中间状态和境界也都差不多(佛门称之为共法)。而且绝大部份外道法师、气功师、包括邪教教主在言说与方式上,往往依佛傍道以示“正统”,也会说什么破除迷执、众善奉行、从心地基础入手、提高心性标准等。这些说法本身没错,因为本身它们就是从佛经或道经上断章取义出来的,但如何落到实处做功夫却往往说得很是空泛。
没有一个外道法师会说自己的东西不是正法是外道,也没有一个气功师会讲我传的法不好,就是邪教也不可能公然说我是邪教,我主张邪恶。总之,任何人都会宣称自己的东西是正法或善法。但我们稍有佛学常识便会明白,这些外道法师、伪气功师及邪教教主其实还是比较好识别的。他们总有一些非常显著的特征,比如他们肯定不懂得般若空性也从不讲授般若空性,更别说什么中观与唯识了,其行为与传法绝不会经得起“圣言量”的衡量,不仅如此,他们有的还喜欢圣化、神化自己,利用一些依佛傍道的言说,卖弄修证气功后开发出来的人体潜能(比如特异功能),导致信徒搞精神崇拜,不是妖言惑众,就是求名敛财,甚致声称自己肩负了不得的重大使命,替天行道,扬言能灭掉什么,创造什么等等。当然,也有为数不少的外道气功师在治病、强身健体方面取得了较好的效验,而且有的还以此来利益众生。这些又是须一分为二来看待的。
在这里,我们只是从智慧解脱的角度来讲一下外道与正法的区别。首先,外道修行无论有多么玄妙和神奇(相对世俗常态而言),其修行是绝不可能成功的。而且他们很容易就贪著上了“色法”,从而易生魔障。他们不是完全不讲“心法” ,就是无究竟之“心法”。即便也有“心法” 一说,往往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,在具体修持上却只注重于“我” 这么一个色身。说来说去都是什么特异功能、见光、辟谷、消灾治病,处处是“我” 的得失与好坏。说白了,外道从来都是“诸法有我”,“我”有主宰,什么师傅、鬼神或概念上的佛菩萨都是我的“主宰”。
从终极意义上讲,佛门真正的修行圆满必须要三身成就,即是法身、报身、化身三身一齐成就(详细情况可看相关佛教经典)。可惜外道们不仅从来不追求三身成就,连三身成就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能懂得。
佛门所谓明心见性、开悟见道就是指成就法身。这是修证圆满的第一步,是最重要的基础。成就了法身的人是一定能成佛的,禅宗里有“见性成佛”就是这个意思。当然开悟也是有大小的,但哪怕就是小乘的开悟者致少已证得初果阿罗汉了(小乘修行者的第一个果位),这同净土宗里往生西方极乐净土成功即为不退转果位一样,成佛,对于这些圣人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了。而且在密宗里还有即身成佛,所谓即身成佛即是一生中就完成了三身成就。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形,均以成就法身为第一根本条件。也就是说,成就报身和成就化身永远是以此为基础的。
成就报身又叫成就色身,即是转化身心。如果不能成就法身,仅仅是单纯地开发生命潜能,出什么特异功能是不可能究竟地成就报身的(外道修行就是这种情形)。修行主要是在开发真、善、美之心性的前题下,同时把血肉身躯的一切潜能开发出来,并进行物质结构上的转变。我们千切不能颠倒行事,既然诸行无常,诸法无我,那“我”的色报身绝不可能永恒存在。“我”没有绝对的长生不老之形体,一切有形有象的事物有相续性,但一定又是分段进行和存在着的。
有些外道修行人功夫极高,不仅有神通,福报也很大(这一类大多做了天人或天主),有的寿命可用“劫”来计算,甚至太阳系等成住坏空几个轮回了,他依旧健在,故以为自己长生不老,比天地万物还要古老,非常的自以为是,有的甚至产生邪见认为是自己创造了宇宙的一切。其实,福报享尽后,他们一样身不由己地参与六道轮回。据佛经记载,有一个天国的天主叫释提桓因,他就属于这种大福报的情形,所以他皈依释迦牟尼时说的第一句话即是向佛承认:“我错了,人类并不是我创造的”。
所谓不坏真身,舍利等即是转化色身比较成功的表现。但三身成就并非是一条此生必须要走的路,我们也完全可以量力而行,先脱离凡夫式的六道生死轮回,到更高级的空间或佛净土继续生活和修行。正确的修行观是我们首先要追求开悟见道成就法身,这是必不可少的,是修行的首要基础,绝对不可本末倒置。每一期生命形态都是暂时的、相对的,不能执著不可执著。而外道修行则过于强调在这个色报身上的做一切功夫,从而本末倒置。
然而,日常中为什么外道往往更有市场呢?这是因为我们凡夫本身就容易执著于“诸法有我”,弄来弄去都是有“我”这么一回事。而且我们的血肉之躯又很容易起反应,稍做功夫就见效显著。任何人,只要坚持打坐三个月,便会入静、调养、平衡身心阴阳,绝对身体马上变好,身心清明朗然,甚致体验一些不合常态的神奇现象,并可能开发出一些小术小能(特异功能),人们便觉得神奇而不可思议。正因为转色身练气功太容易立竿见影,一般人由此便忽略了修行本来的目的,长期停滞在较低的层次上,难有突破性进展。
从根本上讲,只要以“慧” 为根本,心法与色法也是不二,气就是意,意就是气,只要方法得当,到最后意与气绝对是圆融不二的。但从实际操作的相对层面上讲,初学者练气是易学难成,练意者是难学易成。练气者身心之反应太容易立竿见影,定慧力不够的人便会过份贪著、执迷于这些身心上的舒适反应,往往停留在治病、强身健体、感觉清明的往返状态之中。按《金刚经》义理,既是著“我相”,也是著“寿者相” 。要不就是打坐时心中好象有佛,打坐之外则心中无佛,永远难有突破。反之,修心法者功夫渐入佳境后,色身自然转化,且进步神速。比如,象从不打坐练气的六祖慧能他一样有不坏真身。
为什么说练意(意识和心性)是难学易成呢?难学在于从急功近利的角度看,好象立即捞不到什么明显的好处,身心不会马上起反应,从而起退心,这就得须有智慧与定力支撑了。但练意是以六根中的“意根”为入手处,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操作的事,是从我们点点滴滴的心思念头下手,相反容易上手和获得成功。一般来说,智慧高的人喜欢以练意为主导,因为只有心性升华,意业干净,才是修行的正道,从而身业、口业也才会真正的清净,最终才能达到转识成智的目的。因此汉地修行者偏重于显教,以心法为重,主要就是担心众生不明义理,盲目贪著色法走弯路,从而引起出偏和走火入魔。
由此,又有许多人认为佛门的密宗是练气为主导,这实在是一种天大的误解。密法的殊胜之处,完全在于意和气两不偏废,心法和色法双管齐下,以修心为根本,转色身为辅佐和受用。所以修密法者往往依止于较高的定慧力,予显密之义理和心要都比较通达无碍,且有根本上师的传承和指导,因而才有即身成佛的可能。因此,汉地修行者如果不通达显宗与密宗的义理和心要,又无根本上师的传承和指导,妄修密法实是一种糊涂之举。这同治病是一个道理,若用药不当与下药太猛,这个方便“法”便会有大毒性。其实单纯地练意者,一样能达到练气者的许多效果,一样能转色身。相反单纯练气则永远不能究竟圆满(这就是外道了)。无论显教还是密法,莫不是都以“慧” 为根本,“心法” 为究竟。谁要误以为修证密宗仅仅是等于外道练气功,只能说明他只注重事物的表面现象,其知见肯定有严重的偏差。
在佛门里,许多高人深藏不露,这是因为这些功夫与神奇反应只是修行的附产品,不能求名求财,张扬卖弄。即便有的作了示现,往往是为了渡人、救人的方便方法而已,这就是“初以神仙命脉诱其入门”的表现。在密法盛行的藏地,文化本身与汉地不同,许多藏地修行人几乎认为人的一生是为修行而存在,视身体为修行的“旅馆” 或“驿站” ,并不十分注重它的安危和享乐,甚至以汉文化里的“苦” 为他们的“乐” ,而且对于修行过程中色身的各种反应、感应等并不贪著,对于神通与不同属性的生命(所谓鬼鬼神神一类)也并不觉得太奇怪和惊讶,绝不会将神通视为修行的目的,更不会滥用神通行不义之事。总之,色法中的一切予他们的负面效应很小,正因为他们并不执迷和贪著于色身的一切,有如此的缘起和相应,他们才更适应于密法的修行,才可能有即身成佛的殊胜果报。
我们本觉的智慧和神通一样,都是我们本来就有的东西。所以我们反过来看,若一个人真正明了修行的心法和色法的关系,有了一定的定慧力,什么外道气功的负面作用就变得很微不足道了。相反针对具体的身心不良状态时,还可以借鉴一些外道气功的具体方法实行对治和调理,外道也就成了妙用。
任何人,只要能入静,在身心上完全可以自给自足。入静的方法很多,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意六根,可任意从每一根入手。比如道家打坐守窍、守丹田,则是身根。密法中的观像为眼根,观(听)音为耳根,走气脉为身根。无论从哪一根入手,都是一道理,即是把对所有身心和外界的注意力放在这一根上(先将妄心“止”于一缘)。比如观世音菩萨是修耳根为下手处,净土法门念佛者则修意根,转万念为一念。当然,佛门入静不仅是象外道气功那样只为了治病和调养身心,而是因为只有身心健康了、平和了我们才不会散乱,其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正确的禅定。由定发慧,最终得到全息相应的大智慧。
佛法无论显密,一切法门都是为行方便,都是要与具体修行者相应的缘起法。一切法门的具体行持,都有“密行”成份,都是为了因材施教,因地制宜、因时制宜地训练正确的禅定。不了解缘起者,不相应者千万别以表面现象而妄加评说(尤其是对于密法)。佛门有“打得妄想死,救得法身活”之说。这个“打”就是训练禅定,妄念没了则得到禅定,法身活则是指开悟见道成就法身。
由于人们往往仅是为了身体健康或追求特异功能、贪著一些身心的舒适或神奇反应。在佛门,为了最大程度破除迷执、同时避免走火入魔。在获得全息智慧,觉悟之前,一切境界和状态均不作圣证,不求圣解。佛说过,来佛斩佛,来魔斩魔,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,统统都不必理会。而且佛还说过,凡所有相,尽皆虚妄,若人以音声求我,以色身见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见如来。这个“如来”是指实相法身,它绝不是有形有相的东西,是大智慧照见下的真如本相,是依“智”。绝不是心识应境时眼根所“见”的什么境界或现象。
从绝对意义上看,也只有依“识”者才会有“相”相应,修行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彻底地“转识成智”。因此一切中间状态、过场境界,凡是声色犬马、有形有相,一执迷一贪著我们即入魔境,不执迷不贪著我们即证得次第,所以“无相”不是没有,是指空性中的平等一相,了了分明却不分别执著,是指不染著和执迷于一切中间境界。再说了,这里的魔境也是一种假言,只是指在一种相对情形下,一切的不正确不究竟的东西,并不是什么人们想当然的那种耸人听闻的东西。客观地说,修行人没有不入魔境的,这一点也不稀奇,很正常。佛魔同体,修行人一定得讲求次第,执著于境界者是魔障,不执著者即是次第,一体的两面。释迦牟尼本人就修过外道,临证道前他仍在魔境当中,而且当时他许多弟子都以外道或邪法入的正法。修行修行,就是不断纠正自己,一念回转认证了它,即入圣境,圣魔只一念,一切都可以从当下做起。只要内心如如不动,魔障即菩提,魔境就是佛境。
综上所述,一个修行人是否正法与外道,我们只应该有一个衡量标准,那就是看他修行的初衷和目的是什么,如都是为了彻底地“转识成智”,那他即便有些偏离或偏差也不应视之为外道。否则的话,任何一个修行者我们都可以视之为外道了,因为我们只有亲证到“空有不二”,彻底地“转识成智”后,我们才可以说自己已彻底地脱离了外道的习气和症患。
外道修行总是有“我”,所以佛门才说:“外道练身终必坏”,其弄来弄去都是只在肉身上做文章,而身体又不是圆满智慧,它终究要坏掉的。所以外道或练气功的人执着在身体上就等于是走上了岔路,修行当然就不可能取得成功了。虽然佛门密法中也练气,主要是利用气来摄心的(显教净土宗也有摄气念佛的方法),就是用气把我们的心抓住(练气平心),但不是“住”在气上,绝不是气之本来,更不是“住”在身体上。其为一种方便之法而已,初衷和目的与外道气功完全不一样。
“转识成智”才是我们修行的终极目的。也就是说我们的修行是要把我们的八识转成四智(大圆镜智、平等性智、妙观察智、成所作智)。转第八识成大圆镜智,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,转第六识为妙观察智,转前五识为成所作智。只要能转识成智,就能亲证“空有不二”,恢复我们的本来面目,重现我们的明妙真心,并体认它是我们能起见闻觉知的本来性能。这就是佛。我们自性本来是佛,我们修行若还向外去求,还不肯放下外缘,那就成就不了,那我们就都成了外道。相对层面上讲,我们修行至少应该脱离六道轮回,跳出三界(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)。可仅仅跳出三界在修持上就有很多名堂,我们把握不好的话就还是外道一个。
我们有肉体的众生,就是因为有着很重的淫欲心,以及不良的饮食习惯(业力所致),故才有如此粗重的“报身”。欲界越高,淫欲心越淡,单欲界天就有六层,亦称六欲天。淫欲心相应也有六种满足方式,即:受欲、交、抱、握、笑、视。色界比欲界要好,众生有很美妙的色相,只是形象稀薄,我们的肉眼看不见。而无色界并不是什么形象都没有,只是越高越微妙,越高越微薄,以致于叫“无色”。所以一个人的修行,假如修持功夫做得好,就应当有空、乐、明三种妙明境界对应地出现,但是我们又不能“着相”,如果着空相就不能出无色界,着乐相就不能出欲界,着光明相就不能出色界。虽然修成了天人神仙,相对比我们高级而有智慧、福报,但仍旧是在三界中,还是十足的六道凡夫。所以《金刚经》中才会讲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”。
感此,修行还有另一个知见上的关键,我们又不能将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”理解为凡所有相都是虚无或空洞。佛门的“空”是空有不二,妙有就是相,只不过凡所有相皆不必执著罢了,这一切的关键是在于体认和证悟,绝非是要我们断然否定妙有和妙用。只有差别的识,没有可分别的相,平等一相便是真如归位。我们凡是有相的执著,那就还有“识”,就一定是处于中间的过场境界。而且如果我们心里挂碍着还有一个“空相”可以追寻的话,那也是不能证得“妙有真空”的。
所谓成佛就是彻底地转识成智。是亲身体证这个识和智其实是一个东西,就好比水起波浪,水就是波浪,波浪就是水。波浪就象“识”,水之本然就象“智”。所以佛智才最圆满,佛识得一切缘起与各种众生的根基(这就是起妙用)。他正是利用五蕴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来渡脱我们众生,所以这样五蕴六根反过来就成妙用了。这就是因为佛所证得的是真空与妙有不二,有就是空,空就是有。诚如《心经》上讲: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受想行识,亦复如是。”
外道虽然也在修行,却不能真正认证和体悟“妙有真空”。我们普通凡夫则是更不可能了。这个真空妙有说白了,就是说既然有佛性,就自然会起妙用,妙用就是指所现的各种差别相;妙有真空就是说这些相都是由真如实相所显现的,本身并没有自性,本身就是空。所以体(真如佛性)、相(色相)、用(妙用、妙有)三者不可分割,有体必现相,有相必起用。比如,没有房子我们怎么遮蔽风雨呢?没有相,法性又在什么地方体现呢?所以理体(法性身)是成就万物的根本,也是成佛的根本。事以理成,理以事显。所以《金刚经》说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”,即是真空;而《阿弥陀经》讲西方极乐世界的庄严妙相,即是妙有。二者绝不矛盾,真空者正是妙有,妙有者正是真空。镜子里总是有影子,没有影子就不称其为镜子。没有独立分割开来的空或有,也没有一个实际的实物叫空或有。不能现相起用就不是佛性,不是世界的本来。世界的实相是性相一如。
所以,佛性一定依于种种的妙用、妙有来体显。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妙明真心所显现的(但又被我们凡夫“思维心”识别为实有或外缘所致),不是心外另有的。心外无法,法外无心。我们的佛性本来就具足一切妙用,既不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的,也不会在什么地方灭掉。在凡不减,在圣不增。弥勒菩萨说过:“分别是识,无分别是智”。我们凡夫总是在分别这个好那个坏,这个大那个小,这就是识。所以一切事物、思想都是“唯心所现,唯识所变”。只要我们能“舍染归净,转识成智”就能成佛(见法相宗《唯识论》)。“舍染归净”就是说把染过的东西,即心识中着相的东西,不好的信息,一切业力都舍弃掉,都放下,归无所得。净是指无所得,而不是指清净。有个“清净”在还是有所得,还是“识”的范畴。所以这里的“净”是“空了”,连“清净”也不住的空了。
相对于形形色色六道凡夫的不同相状,仅从修持的功夫上看,许多外道天人都要比我们强得多。但我们能够入佛修行,能够“到果为因”——即是将释迦牟尼佛证悟的“妙有真空”的果(不是我们自己亲证的),转成我们的正如正见,以此为“因”播下道种,从而如法修证后则可求取到无上的菩提正道,有因必有果,从这个意义上讲,我们又比外道们幸运和殊胜得多。所以一个正信的佛弟子是绝不会贪恋或羡慕外道修行的。
有了正知正见后我们就应该明白,一切境皆是我们真如自性起用时的某种现象。能认证了这一点,也就无所谓什么外道了。所以在许多时候,外道不过是一个很中性的词,外道并不是一种标签,更不是简单的概念名相,仅是指修持本身的一种暂时的偏离或误差。客观地说,傍门也是门,外道也是道,有许多外道也是真心求法求道的修行者,一样值得我们敬重。之所以称他们为外道,即是心外求道之意,只不过是获得正法接引的机缘尚未成熟。
再者,我们宽泛地讲,凡不能依佛智,不能用圣言量之义理衡量的,尚未开悟见道,未明心见性的都可以通称为外道。并非是我们在身份上是佛门中人就一定是正法,凡不如法者都是具有外道症患的。所以外道并不是什么可耻或怕人的东西,是很正常的一种存在着的修行情形。我们再宽泛一些理解,世俗科学等等一切都具有“外道”的某种特征。佛世尊教育我们要如法修行,时时返观自性,不断地纠偏自省,其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尽可能地进入正法修行。
其实诚如本章节开篇所言,真正意义上的外道非常好识别,而妙泽之所以闲扯了这么长的篇幅,其目的是希望我们尽可能减少些外道习气和症患,常以正知正见提携自己观照自己,少走些弯路,多为自己创造一些直取无上菩提的助缘。再则还因为时下关于外道与正法之争竟然多出现于佛教界的内部,这让我很纳闷,所以不得不多说几句。
老实说,现在一些佛弟子一见谁言练气功或有神通、特异功能等就妄下判断,公开指名点姓说某某一定是外道,从而引发唾沫大战造下很严重的口业,我个人以为这种情形非常不妥当,即便人家真是外道,我们也应善巧方便接引人家入“正法” ,否则,从效果上讲,我们这种指责和“判断” 又有何现实意义呢?再说,有一些外道气功师的确在世俗生活中也在运用“功夫”利益众生,同样在行善积德且受人拥戴,这些活生生的让众生真实地受益、受用的情形,我们若不懂善巧方便,不问青红皂白地横加指责,那就会与许多众生结怨,这些都是不如法的表现。
况且,人家是不是外道还有待商榷呢,其判断标准也不会只掌握在你一个人或少数人手中,有些事要一分为二来看,不要非此即彼。比如释迦牟尼在世时几乎很少强调神通,但他渡人和讲经说法时却又都在示现神通,可见修行是慧为体,神通为用,心法为本,色法为用。佛门接引众生入门是不拘一格的,同样许多大菩萨为行方便,往往并不一定现“出家相”,什么身份都可能(自然也显外道相),而且因缘起的不同,方法与形式也非常多样化。一个佛弟子与其说主观地假借佛学名词概念去“衡量” 和“判断” 别人,还不如多要求自己尽量“如法” 一些。
从实际修持的状态而言,外道与正法是相对的、互变的,并无绝对的分水岭,这不是一个绝对二元对立的事。正因为如此,我们的修行才要时时地回观自己,检点自己,尽可能地减少偏差,尽量地“如法”。如果谁敢声称自己在修持状态上绝对入了“正法” ,这人一定是个大骗子,因为他早该即身成佛了。
除了究竟圆满的已成佛的觉悟者外,哪一个佛弟子不是在正法与外道之间“打仗”?哪一刻不是在用正法纠正自己,洗涤自己?我们绝不可能处处都安驻在“正法”之中,否则也早该成佛了。佛学之因明与义理固然很重要,但我等仍是用自己的思维心去感知和表达,的确不敢说自己的见地和判断就一定正确无误,真理的准绳是在实修实证之后,尤其明心见性后方才渐渐成型。此前,大家都应老实如法地多下功夫,身体力行地实践佛学。况且,宣扬正法渡众生,我们先得与众生结下欢喜缘,尤是因为自己言行之不妥,诱使他人造口业动肝火也不好呵。
我本人一向对那些自标自榜为正法者或是如法者表示一定的怀疑。这至少已是“著我相、人相”了。诚如《金刚经》中所述,一切法都是佛法,一切圣贤皆因无为法而有所差别,不取法相,也不取非法相。《大集经》中则说:“若有菩萨自作是言,我是持戒,彼是破戒,如是菩萨,名诳如来。”可见,那些自以为如法者应是“如是菩萨,名诳如来”。所以,除了那种不懂般若空性也从不讲般若空性,其行为与传法均经不起“圣言量”裁定的除外,我们具体应境对人之时,要尽可能对事不对人,谁是外道,谁是正法,关于这一类的见地、见解与判断,我们还是让时间开口,让事实开口吧。
总之,我们无根本之觉慧,判断上未必就正确,都是走在半途之中的人,应多一些“存而不论” 的情怀,至少要对事不对人。我们既然信佛就要信因果,既信了因果,一些人和事相的存在,不过是随暂时的因果、因缘合和而升灭、聚散,哪有那么多二元对立的是非?许多事相是一体两用、一体两面。所以我们除了劝善,除了尽可能善巧方便以正法接引众生,平时我们一定要少谈是非长短,要守戒行,切勿纵容自己造口业。因为我们改变了因,自会改变果。修持正法是从“因” 上着手,此才为最大的“正法” 。
诸法无断灭相,当一念觉知回转,处处都是起点、处处都是菩提。我们担心那么多干吗呢?对于一切无证量,尚未明心见性的佛子而言,进行口舌争论对实际修法无甚太大的帮助。我个人以为,予什么正法、外道邪法之争,我等且先搁一搁,反正我本人尚无先知先觉,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只能尽量依经奉法,尽量做好即是。我若如此真不幸入了什么外道邪法,百年后下地狱我自然也认命。也罢,一切由它去吧!自此,谁人只要起心纯正(这个发心太重要了),只要是为了求证菩提,我管它什么概念名相上的正法与外道,我个人皆会随喜。我始终坚信,任何人,只要心无以挂碍,心正法就正,自然就会感得诸佛菩萨的帮助和正法的接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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