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前悬谈逐句浅释
◎一九六八年宣化上人讲述于
美国加州三藩市佛教讲堂
壹.经前悬谈 (分三)
讲经有的依照天台教来解释,有的依照贤首教来解释。在天台智者大师创立的天台教里边,将如来的一代时教判为“五时八教”;以“五时”来判定如来说法的次第,以“八教”来分别所说的法门和说法的仪式。五时,第一是华严时,第二是阿含时,第三是方等时,第四是般若时,第五是法华涅槃时。在这五时里边又判出八教来,这八教就是“藏教、通教、别教、圆教”,是“化法四教”;还有“顿教、渐教、秘密教、不定教”,是“化仪四教”;总合起来叫“八教”,这八教,是佛在五个不同的时期分别宣说的。
在这五个时期,又有“五时、五味”的譬喻,来分别说明佛所教的法和所化的机。日出“先照高山”,“次照幽谷”,“后照平地”;而照平地之日光,又分出来“食时”、“禺中时”、“正中”三个时候,这叫“五时”。五时,就是“日出时、明照时、正照时、斜照时、返照时”。五味,就是“牛乳、酪、生酥、熟酥、醍醐”。这“五时五味”,是比方佛在这五个时期的教法是次第而生,所教化的机也次第淳熟;所以我们讲这“五时八教”,也要知道这“五时、五味”。
第一,华严时
在佛成佛了之后,首先说了《华严经》,这《华严经》有上、中、下三本,在我们人世间仅仅只有一个下本,上本、中本都在龙宫里保存着。龙树菩萨把人间所有的文字都学尽了,他就到龙宫里去读诵藏经;这个下本,就是他在龙宫背诵出来的。因为龙树菩萨有过目不忘的这种才能,所以他到龙宫里看《华严经》,看了一遍,就把这下本传出来人世间了。
那么佛说《华严经》说了二十一天,在这二十一天演大华严的时候,只有菩萨看得见、听得到;这个小乘的人呢、这个罗汉呢,和比丘都看不见的,也听不见的。所谓“有眼不见卢舍那”,虽然有眼睛,可是看不见释迦牟尼佛现的千丈卢舍那身,现这一千丈的卢舍那这么高的法身。千丈卢舍那身,我们以为是很大的,其实也不是很大;为什么?和阿弥陀佛比较起来,那相差太远了!所谓“白毫宛转五须弥,绀目澄清四大海”,你看阿弥陀佛那个白毫——就在眉间有一个白毫相,宛转就有五个须弥山那么大。阿弥陀佛的眼睛就有四大海那么大;那真是个大眼睛!一个大海我们人就不知道有多大了,这有四个大海那么大。那么这种偈颂是谁作出来的?这都是那些过去开悟的祖师,他们见到阿弥陀佛这个相好庄严,写出来的这个偈颂。
若比较起阿弥陀佛的白毫相和绀目,那还小之又小呢!所以这千丈卢舍那身,并不是很大的。可是二乘人看不见、看不见这个卢舍那身,有眼睛是有眼睛,但是看不见卢舍那佛的身。又,“有耳不闻圆顿教”,二乘的声闻、缘觉也有耳朵,可是听不见佛所说的这个华严大法。所以在这时期,释迦牟尼佛说《华严经》,只是教化这个大菩萨的、十方诸大菩萨摩诃萨,教化菩萨。所以华严时,于化法中,正说圆教,兼说别教;于化仪中,《华严经》是属于顿教,但是又兼渐教。
讲华严的时期,在“五味”来讲,比喻成什么呢?比喻“从牛出乳”,从牛的身上出牛乳一样。因为刚从牛身上取出牛乳,它这个能量很大的,补养性很足的,所以比方华严时期。
在“五时、五照”来讲,这又好像什么呢?“如日初出,先照高山”,好像那个太阳刚要出来的时候,先照高山,这高山因为它高,所以太阳就先照到这高山。这就比方什么呢?比方佛所说的这个法就好像太阳一样,那么先给菩萨说法,菩萨就比方一切的高山,菩萨因为在一切众生里边是最高的了,所以就比方是高山,这就是第一个时候所说的是华严。这第一个时期所说的“华严”,就是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。
第二,阿含时
第二的时候就说的“阿含”。“阿含”是印度话,翻译成中文就叫“无比法”,没有再可以比这个法的;就是所有外道的法,都不能和这种法来比了,它高出一切的外道法。在阿含时,佛所宣说的,都是有关“经、律、论”三藏的教理,说有生灭的“因缘、四谛”法;所以阿含时是属于“三藏教”,又叫“藏教”。
在“五味”来讲,阿含时期,这就像什么呢?就像“从乳出酪”,从牛乳里面又变出这个酪了。这个“酪”就是在牛奶里边提炼出来的一种东西,给小孩吃是很相当的。在“五时”来讲,好像太阳出来有十几丈高了;“日出先照高山,次照幽谷”,现在是把山谷所有的最黑暗的地方也都照到了。山谷里边这个太阳刚出来照不到的地方,那么太阳出来几十丈高,就可以把这个幽谷也都照得见了。言其小乘人也都可以懂佛法了;最愚痴的人,也可以明白这个佛法了。
第三,方等时
第三就是“方等时”,“方”是四方,“等”是平等;方等时所说的经典,都是属于方等部的。于化法中,方等时就属于通教。怎么叫通教呢?因为它“通前通后、通大通小”,既通前边小乘的藏教,也通后边大乘的别教;也就是既通到前边的“阿含”,又通到后边的“般若”。通教是大乘的初门,刚刚要到大乘的里边;这“方等”就属于通教,通三乘来共学。
方等时,从五味来讲,就相当于从酪里边又提炼出的生酥;这种生酥,就是小孩子和大人都可以吃的,都没有什么害处。在“五时”来讲,又比方“食时”,就是太阳大约在早上九点到十点钟的时候;高山也照到了,平地也照到了,这就是比喻小乘人可以学,大乘人也可以学,小乘和大乘的人都可以研究这种经典。
第四,般若时
第四个时期,说的是“般若”;这般若是属于什么教呢?于化法中,般若属于别教。别教,这是大乘的初门,刚刚要到大乘的里边。怎么叫“别教”?因为它“别前别后”,与前面的“阿含”、“方等”有分别,与后面的“法华、涅槃”也有分别;它又是“别小别大”,也就是与前面“藏教”、“通教”有分别,与后面“圆教”也有分别,所以叫“别”。所以别教是大乘之终,也就是要“转教付财”的时候;转教,是转三乘的权教;付财,是准备说法华的圆满一佛乘。
“般若时”这个别教,从“五味”来讲,就相当于从生酥里又提炼出来一种熟酥;这种熟酥,给大人吃是很相当的,所以别教是属于大乘的初门。这就是比喻只有具大乘根性的权教菩萨,才可以学这种顿教的般若法门。又比方“禺中时”时,就好像是太阳在早上十点到十一点的时候;这是太阳普照大地,可是还没有到中午,将要到中午的时候。
究竟怎么叫“般若”呢?般若,是梵语,因为它有三种的意思,所以“多含不翻”;又“尊重不翻”,因为般若尊贵,所以就不翻。
般若具足三义,这三义是什么呢?就有:(一)文字般若、(二)观照般若、(三)实相般若。
(一)文字般若。这文字般若就所有的,包括一切经论--经、律、论,这都属于文字般若。不要误会说这文字是世间的文字,这是出世间的文字,并不是世间的文字;世间的文字,谈不到般若,只可以说是世间的智慧,世智辩聪。
(二)观照般若。“观”就是观想,“照”是明照。观想并以智慧来观照、来照了一切的诸法。好像《心经》上说:“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般罗蜜多时,照见五蕴皆空”,就是这个“照”--观照;观照实相之理的智慧,你以你的智慧来观照这种的般若。
(三)实相般若。什么叫“实相”?“实相者,无相也”,本来也没有相,但是又具足一切诸相、包含一切诸相;一切诸相,都是从这个“无相”流露出来的,那么这就是“实相”般若。所以用文字的般若,来生起观照的般若;以观照的般若,而达到自己本有自性里边的实相般若,这叫“般若”。
第五,法华涅槃时。
第五个时期就是“法华涅槃时”,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讲这部《法华经》。佛说这部《法华经》,说了八年,《涅槃经》说了一日一夜,所以说:“法华涅槃共八年”。所以你不要把《法华》这一部经看轻了;这一部经是佛究竟的极谈,是最究竟的一种法门。
佛以前所说的华严、阿含、方等、般若,都是为着这个《法华经》来铺路,都是为着要说《法华经》,才先说其他那四时的经典;所以在说其他那四时的经时,都是准备将来说《法华经》的,所以这部《法华经》叫“开权显实”。前边的华严、阿含、方等,以及般若,那都叫“为实施权”;佛是为什么说那个法?就是为着这《法华经》。那么现在到这个法华会上,这叫“开权显实,废权立实”;把以前那个方便权巧的法门都不要了、都取消了,就是留这个《法华经》。
这《法华经》是佛的真心,这《法华经》是佛的真身,这《法华经》是佛的法身,这《法华经》也是佛的应身,这《法华经》也是佛的报身;所以研究佛法的人,如果不把《法华经》研究通了,那还没有得到佛法里真正的这个滋味。真正佛法的妙义,就是在这部《法华经》里边;所以这个法,才叫“妙法”,这一部经,才比方是“莲华”。
这莲华是花中之王,花中最名贵的一种花。莲华是出淤泥而不染,虽然它的根从泥里出来的,可是又隔着水;所谓“在尘出尘”,在这尘里边,而超出这个尘。莲华是一种妙花、妙莲华,这“妙莲华”是花中最名贵的一种花;那么这一部经,也是经中最究竟的一部经。所以在佛教里有这么两句的谚语,这谚语就说:“开慧的楞严,成佛的法华。”开智慧的,就是《楞严经》;想要成佛,一定要学《法华经》。所以《法华经》和《楞严经》这两部经,在佛教里占的地位是最重要的。尤其这一部《法华经》,所有一切经典都是为了《法华经》而说的;所以《法华经》是经中之王,我们现在能研究这《法华经》,可以说是妙不可言,也是最微妙的。
法华时,就是“日正中天,遍照大地”。太阳正到中天的时候,无论高山也好,幽谷也好,平地也好,任何的地方都照到了,人就甚至连这个影都没有了;比方在经过教化小乘、二乘及大乘初阶的人之后,还归摄受大乘根基的菩萨。所以这部《法华经》,不要说听讲过,就听见《法华经》的名字,已经就种诸善根了!《妙法莲华经》这个名字,都不容易听见的。那么这叫“开权显实”的法门。
佛出世的“一大事因缘”为的是什么?就是为的要说《法华经》。我们现在能听到这部《法华经》,能闻到这部《法华经》,将来能了解《法华经》内容的妙义,这真是在无量劫以前种诸善根,才能遇着这种微妙不思议的经典、这种法会;所以这是一种最奇妙的一个法会。佛一生,就为的说《法华经》,我们现在能听佛所说的《法华经》,这是每一个人应该生大欢喜、生稀有想。
你想一想,在美国开国这么多年,哪一个人正正式式地听过这部《法华经》?听过《楞严经》?没有的。只有看一看这个翻译,也好像蚂蚁啃西瓜似的,在外面啃来啃去,也得不着味道;自己看经典,就和那蚂蚁啃西瓜是一样的。西瓜里边是甜的,但是它尝不着味道,只在外边转来转去,围着那个西瓜转;转多久的时间,也没有法子知道其中的味道。那么我们现在是把这个西瓜剖开,就可以尝到里边的滋味了!
《法华经》在“五味”里头,就是“醍醐”,这叫“无上醍醐妙味”;以“醍醐”作教相,比喻这部《法华经》的滋味。这醍醐,据说是世间最稀有的、最妙的一种味道,所以《法华经》也就是像这个最好吃的东西,再没有那么好吃了!现在我们把《法华经》打开了,这个味道,就等着每一个人自己去咀嚼、去尝一尝!
《法华经》叫“妙法”,佛一生的目的,也就是说这部《法华经》。《法华经》是“纯圆独妙”,纯圆,就是纯粹的圆教,在《法华经》,没有夹杂藏教、通教、别教,就是单单的圆教。所以在佛教里,《法华经》是最重要的一部经典;学佛法的人,若没有读诵过《法华经》,没有听过《法华经》,那根本就谈不到明白佛法。为什么?因为佛最终的目的就是《法华》,这是最重要、最重要的;你是个佛教徒,对这部经不认识,那岂不是就不认识佛法?为什么不认识佛法?就因为没有明了这个“妙法”,所以就不认识。
《法华经》好像日照中天,所有山河大地、森罗万象,无论是幽谷、是乔木、是任何的地方,都得到这种的光明遍照;所以在法华会上,人人都要成佛的。在本经上提到“若人散乱心,入于塔庙中,一称南无佛,皆已成佛道。”这是释迦牟尼佛给我们一切的人授记,说这个人他若不专一其心,以散乱心到塔庙里,或者到佛塔里边,或者到庙里边,就这么念一声“南无佛”,一定会成佛的。
以前讲《楞严经》的时候,我不是说过:“或有人礼拜,或复单合掌,乃至举一手,或复小低头;以此供养像,渐见无量佛,自成无上道,广度无数众。”或者这么单合掌──举起来一只手;不过,单合掌对着佛,是不恭敬的。虽然这么最不恭敬的礼,或者这么稍稍地低一低头,也都一定成佛的;所以我们现在到这儿来,又拜佛、又念佛,这将来一定成佛的。
说是:“单合掌、小低头、散乱心都可以成佛,我现在这么样诚心、这么样礼拜,那我这个功德可大了!”你不要生这种骄傲心,也不要生这种自满的心;可是我们现在明白佛法,就要在这个诚心上再加诚心,这恭敬里边更加的恭敬,这才是对佛教勇猛精进。所以不能自满,说是:“他单合掌、小低头、散乱心都可以成佛,我现在也不要修行了,将来我也成佛的!”不要有这种自满的心!
法华会上说的这部《法华经》,以天台的观点,就是“圆、顿”之教。这个圆教,就是最圆融的了;最圆融,如果再加上一个“顿”,就是立刻成佛,不需要等着,即刻成佛。这顿根的众生──顿,是“即刻、顿然”;顿然开悟,就是很快的开悟。六祖惠能大师就讲“顿”,神秀大师就讲“渐”。
B2.八教
“藏、通、别、圆”,这叫“化法四教”;又有“顿、渐、秘密、不定”,这叫“化仪四教”,合起来是八教,这“八教”,是在“五时”里头说的。化法四教和化仪四教,就等于药方和药味一样;“化仪四教”是佛教化众生之仪式、作法,譬如医生开药方;“化法四教”是教化众生之法门,譬如所用的药味。所以你单单开个方,若没有人用药,这个病是不会好的;单单有这个方,说这个方能治什么病,这是没有用的,但是得要用这个药,用药之后,病才能没有的。
化仪四教:
(1)顿教:怎么叫顿呢?那么这个圆教就是最圆融的了,如果再加上一个顿,这个顿就是立刻成佛,不需要等着,即刻成佛。这顿根的众生,这个“顿”呢不是那个迟钝的“钝”,这个“顿”就是即刻,就是顿然、顿然开悟,“顿”就是很快的,叫顿。六祖就讲“顿”,那个神秀大师就讲的“渐”。《法华经》即是顿教,《华严经》则是顿渐教。
(2)渐教:渐,就是一步一步去修行,慢慢地开悟。在《法华经》之前的“阿含、方等、般若”三教,都属于渐教。
(3)秘密教:“秘密”,秘密的,佛所说秘密的教。这秘密的教,什么是秘密的教呢?就是所说的咒;这一切的咒,都叫“秘密”的。秘密,是“为彼说而此不知,为此说而彼不知”;为那一个人讲的法,这一个人就不知道;为这一个人说的法,那一个人也不知道,互不相知,这叫秘密。
(4)不定教:这个不定教,这是说法没有一定的,所谓“法尚应舍,何况非法”?所以没有一定的法,无有定法。那么既然没有一定了,法就是活动的;活动的法,就离一切执着。所谓“因人施教,因病下药”,因为这个人,给他这种的教化;因为人有这种病,就对症施药,给他这种的药来吃,对他这个毛病来说法。这叫不定教。
佛所说的法,都没有超出这五时和八教,由佛成佛后,说法四十九年,讲经三百余会,完全是为的《法华经》而说法。佛刚开始说《大华严》,这小乘根性的人不能接受;以后佛就“隐大示小”,就不讲高深的理论,讲很浅显的这个道理,这是“阿含”。为引二乘人来发心,所以说《阿含》;然后再说“方等”,这是一步一步的。“方等”以后,说了“般若”,教人生智慧;有智慧才能得到、达到《法华经》这种妙法的阶段,才能够听到《法华经》的程度。
可是,这《法华经》是最难得闻、最难遇到的;释迦牟尼佛当时说《法华经》,就有五千个比丘一听佛所说这个法,“这太不可信了!太不可信了!”就都站起来走了,退席不听了。“五千退席”,你算算,当时有五千个弟子都跑了,所以这部经是很不容易相信的。佛说:“止!止!止!”说了三个“止”,止什么呢?“止止不须说,我法妙难思”,佛就说:“我不讲了,我不讲了,我不讲《法华经》了!为什么呢?我这个《法华经》的法,太妙了!难思难议,人不容易相信的。我还是不要说的好,我不要说了,不要讲了!”但是舍利弗尊者,就一定要请释迦牟尼佛说这个《妙法莲华经》。
释迦佛辛苦了几十年,就是预备说《法华经》的,为《法华经》这个圆教、实相的妙理,而才说“阿含”、“方等”、“般若”;在以前所讲的那一些法会,都是为这《法华经》来铺路,这叫“为实施权”。好像修马路预备到纽约去,或者到美京华盛顿去。路一开始修的时候,就为的到美京华盛顿去;修了很多年,才到了美京华盛顿这个地方。可是路虽然修出来了,有些人也不愿意到那地方去,说:“你愿意修这条路,那是你修的。我不去!我不到那个地方去!”所以这“五千退席”也是这样子的。
现在我们讲这部《法华经》,这真是整个三千大千世界都会放光的,十方诸佛菩萨都特别欢喜的。我们研究佛法的人,一定要忙里偷闲,要在百忙之中来听这个佛法,这是最妙的一部经。这最妙的一部经,我们如果错过了机会,就得不到这个妙法了;得不到“妙”,就变成不妙了。所以我们人人都不要不妙,要找这个“妙”。那么想要找这个“妙”字,就要下一番苦功,能以一种坚固的心,在忙里偷闲,来研究这种妙法;所以必须要有坚固的心,才能明了这种妙法。
A2.七种立题
在讲每一部经之前,要先讲“七种立题”和“五重玄义”,这是天台宗的规矩。这个“七种立题”,这是以前已经讲过,有很多人都知道了,但是还有人不记得、还有人没有听过,所以现在再把它重复一下。这七种立题,就是单三、复三、具足一。
单三,就是单单有这三种;复三,就是重复的,两个合起来立一个经的名字;具足一,就是完全具足这三种。
单三是什么?就是(一)单人立题、(二)单法立题、(三)单喻立题。
(一)单人立题。譬如《佛说阿弥陀经》。佛,是人,阿弥陀也是人;所以这叫单人立题,单用一个人来代替这一部经的名字。因为《阿弥陀经》是净土法门,是讲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,所以就用“阿弥陀佛”这个名字来代表。
为什么会有极乐世界?就因为阿弥陀佛发的愿。在因地的时候,他做法藏比丘,发了四十八大愿;这四十八愿,愿愿都是度一切众生生极乐世界,将来成佛的。所以这一部经,就以“阿弥陀佛”这个名字来代表。
这一部经非常重要的,佛法到最后末法时代,最先没有的就是《楞严经》;因为《楞严经》把这世间万事万物的道理,讲得很详细,可以说是泄漏天地的秘密,于是到末法时代,《楞严经》先灭了、先没了。那么《楞严经》没了之后,其他的经典继续地没,没到最后就剩《阿弥陀经》。所以《阿弥陀经》在佛教里头,它是最后才没的,最后没有的。最后没有《阿弥陀经》,然后就剩什么呢?就剩“南无阿弥陀佛”这六字洪名,在这世界上再住世一百年;然后这六字洪名又减去两个字,就剩“阿弥陀佛”这四字洪名,又在世界上住世一百年;以后佛法就完全断灭了,完全没有了。等完全断灭了,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没有多少了;那时候,三灾八难、一切一切的事情都发生了,这个世界就毁灭了。
所以我们对这一部《阿弥陀经》,应该特别注意的,因为在末法时代,“净土法门”对一切的人最对机的。可是在这个末法时代,也有正法时代,也有像法时代。以前我也讲过,好像在没有佛法的地方,或以前没有闻过佛法的国家,现在初初听闻佛法,这可以说就是正法的时代;或者佛法刚传到这个国家,这也可以说是正法时代。所以现在美国这儿有很多人欢喜打坐,欢喜研究佛法,一点一点就开启这种佛教的风气,这可以说是正法时代。
(二)单法立题。什么经是单法立题呢?譬如《涅槃经》;涅槃是法,“涅者不生,槃者不灭”,就是不生不灭,没有生灭这种的法。
(三)单喻立题。“单喻”就是单用一个譬喻立题,譬如《梵网经》就是单喻立题的。梵网,是大梵天王的宫殿前面有那么一个网罗幢;这网罗幢是个圆筒型的,又有孔,就好像鱼网似的,但可不是打鱼的网,这个网是用来庄严的。因为大梵天王欢喜把他的宫殿装饰的最壮观、最美丽,所以悬挂这么一个网罗幢。这个网罗幢的每一个孔,都镶有一粒宝珠,这个宝珠就是放光的夜明珠,白天也发光,晚间也发光,每一粒珠子镶在每一个孔里边,所谓“光光相照,孔孔相通”。这光和光互相照耀,孔和孔互相通达着,这叫梵网。这部《梵网经》,就是《菩萨戒经》,也就是说的这个菩萨戒。为什么用这个“梵网”来代表它的名字呢?就是说:这个戒就好像一粒宝珠那么样放光的,你若能守着戒,这就有光明,所以叫《梵网经》。(编按:鸠摩罗什法师译的《梵网经》,向来称为“梵网经菩萨心地戒品”,也有略去戒字,而名“佛说梵网经菩萨心地品”。在此处上人系以“梵网经”来说明经的立题方式故为单喻立题;若以“佛说梵网经”立题,则是人法立题。)
复三,就有(一)人法立题、(二)人喻立题、(三)法喻立题。
(一)人法立题。什么叫人法立题呢?譬如《文殊问般若经》,文殊菩萨是人,般若是法。文殊菩萨是大智大慧的一位菩萨,那么他问般若,就是智慧人才能问有智慧的法;他若不是一个智慧的人,也就不会问这种智慧的法。
(二)人喻立题。好像《如来师子吼经》,“如来”是佛的十号之一,如来是人。师子吼是喻,比喻如来说法就好像狮子吼似的。那“狮子一吼,百兽皆惧”,无论是狼、虫、虎、豹,一切的恶兽,一听狮子吼,就都老实了,甚至于吓得屁滚尿流,不知道怎么好了!所以这《如来师子吼经》,就是以“人喻立题”。
(三)法喻立题。什么叫法喻呢?就是本经--妙法莲华经。“妙法”是法,“莲华”是喻;以妙法配莲华来作为这个经题,这一部经就是以“法喻立题”的。
具足一,就是人法喻立题,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的经名就是以“具足一”来立题的。“大方广”是法,“佛”是人,“华严”就是比喻。所以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这个题目具足“人法喻”,在七种立题中,属于“具足一”。
研究佛法的人,对于这七种立题一定要把它记得,最低限度也能讲得出来。如果七种立题讲不出来,那你就不是一个研究佛法的人。
在《大藏经》分门别类有很多种,经典是有几千卷那么多,但是都不出这七种的立题;所以看经典的时候,你一看就应该知道这部经是以什么立题的。你把它认识了,自然就可以深入经藏;你能够深入经藏,才能智慧如海。你若连个名字都不认识,说:“什么叫《涅槃经》?”“我不懂啊!”啊?你不懂?连个《涅槃经》的名字都不懂,你看《涅槃经》又有什么用呢!
好比说,我见到一个人,这个人和我最好,是很好的朋友,有很重的交情。那么你这个朋友是姓什么、叫什么?“那我就不知道了!”你说这叫什么“好朋友”呢?你连他的名字都不认识,怎么可以做为你的好朋友呢?对于经典也是这样子。你既然对你的朋友名字都不知道,那你朋友在什么地方住,你也不会知道,你朋友做什么也不知道;这就譬喻你不认识这个经典的经名,是一样的意思。你连经的名字都不认识,你就不能深入经藏;不能深入经藏,就不会智慧如海;不会智慧如海,那你学一辈子佛法,还是那么笨粗粗的,还是那么蠢笨!所以这七种立题也是很要紧的,能认识“七种立题”,也就可以去研究佛法了!
A3.五重玄义 (分五)
B1.释名 B2.显体 B3.明宗 B4.论用 B5.判教相
那么又有“五重玄义”。这“五重玄义”是什么呢?就是“名、体、宗、用、教”,也就是“释名、辨体、明宗、论用、判教”。
名,就是这一部经以什么做它的名字?体,这部经的法体是什么?那么法体知道了,又要知道它的宗旨;它的宗旨是说的什么?宗旨知道了,又要知道它的用途;它的用途是干什么的?用途也知道了,然后又要知道它的教相;这个教相为什么这样子呢?
这也好像我们人一样。我们人首先要有个名字;姓张的叫“张三”,姓李的叫“李四”,各有其名。那么张三的身体多高、多重呢?他的身体是健康不健康呢?这要认识它。那么他身体健康了,他这个人以什么作为他自己的宗旨呢?他是做生意的、是读书的?还是做工的?士、农、工、商、官,他是哪一行?喔!知道了,他是读书的,以读书为宗旨。那么读书又有什么用处呢?单单读这个书,是不是读完了书,就预备睡觉呢?不是的;读完了书,他要发展它的用途。譬如读科学的,就要在科学里面来发展;读哲学的,要在哲学里面发展;读建筑的,他的用途就是要做工程师;读文学的或者读教育的,他的用途将来是教育人才的;这是各有所用。所以经也是这样,也有它的用途。那么这个人的用也知道了、体也知道了、宗旨也知道了、名也知道了,究竟他的身份是什么呢?他是个教授,或者他是总经理、或者是个家庭主妇?总而言之,各有他的身份,这就判明他这一生将来的成就;经也是这样子。
那么这一部《妙法莲华经》以什么立名,以什么做它的名字?方才讲七种立题时已经讲过,以七种立题来讲,这部《妙法莲华经》是以“法喻”立题。
B1.释名 (分三)
C1.释“妙法” C2.释“莲华” C3.释“经” C1.(分四)
D1.释“心法妙” D2.释“众生法妙” D3.释“佛法妙”
D4.以“六即佛”释“妙法”
在五重玄义,第一就是“释名”,解释这部经的名字,这是第一个玄义。这一部经是以“妙法莲华”为名;“妙法”是个法,“莲华”就是个比喻。因为“妙法”,人不容易明白,所以就用“莲华”来比喻这个妙法。因此,这一部经是以“法喻”立题,以“妙法莲华”为名。
C1.释“妙法”
究竟什么叫“妙法”?“这妙法呀,我知道!是很妙的!”不错!你这会儿真明白了。那么“很妙”,英文叫什么?叫 very, very good, very, very wonderful!究竟这个妙,是妙到什么程度上呢?说:“那我就不知道了!”你不知道吗?那现在我来告诉你。
这个“妙”,就是不可以心思、不可以言议。不可以心思,就是不可以你的心来想,你想来想去也不明白;你若想明白了,那就谈不到妙了!就是你想都想不到的。那么想不到,更不可以说得出来!总而言之,不能说、说不出来,就是一个“妙”;可是还要说,说的是什么呢?说的是形容这个“妙”,是讲这个“妙”的意思。
究竟这个“妙”,真正是什么样子?那就是唯佛与佛--只有佛和佛,才能明了这种境界。我们凡夫说:“我懂了《妙法莲华经》。”你懂了什么《妙法莲华经》呢?这个《妙法莲华经》的法,就是不能懂的,这才是一个妙法!说:“那不能懂,我们又讲它做什么呢?”我们讲,是讲少少的意思,多了,那没有法子讲得出来;若要把这整个“妙”字都讲出来的话,是讲不出来的。现在我是讲老实话!不会说我不懂得,就骗人说:“我懂了!”、我不会讲,就说:“我给你讲 lecture(讲经)!”这真是骗人又骗自己!
我相信现在讲这部《妙法莲华经》,就是讲少少的;可是这个少少的,就不知道要讲多少天。因为光是这一个“妙”字,天台智者大师就讲了九十天。我们今年暑假的时候,九十六天讲了一部《楞严经》,这真等于坐火箭去探月那么快。以前我在香港讲《楞严经》,讲了十四个月;我们现在在这儿就这么讲了三个月,就讲完。
那么这个“妙”字,天台智者大师讲了九十天,也没有把这个“妙”字讲完,只讲一少部份;所以我们现在先讲这个“妙”字,究竟要讲多少天?现在也没有预算,讲几天算几天!
我们现在首先说这个“妙”。什么妙?妙法就是妙;什么妙?众生就是妙;什么妙?佛也是妙;什么妙?天地间所有的一切,没有一样不是妙的。你说什么不是妙?什么都是妙法!所以这个“妙”字,要是讲起来,那可是无穷无尽。说:“你讲‘这个也是妙,那个也是妙’,这‘妙’从什么地方来的?”我现在告诉你:“妙”是从心那儿生出来的。你怎么会知道它是妙法呢?因为你有一个心,所以是心法妙;心法妙,然后众生法妙;众生法妙,然后就是佛法妙。
D1.释“心法妙”
心法怎么妙呢?所有的山河大地、森罗万象、房廊屋舍,所有一切,从什么地方来的呢?都是从每一个人现前这一念心生出来的;从众生的心里生出来的,你说妙不妙?从那个心里怎么生出来的呢?“啊!我不知道!”这是个妙!“我知道!”你知道,那也是个妙!你不知道是妙,你知道也是妙。为什么呢?你为什么不知道?这岂不是一个妙?你为什么又知道呢?这岂不也是一个妙?这是心法妙。
我在香港出版过一本杂志叫《心法》,一个月出一期,只出版了三期。这三期都是结缘的,没有向任何人收过一个cent(一分钱),都是送给人看的;以后因为经济的能力和人事的问题,就没有再出版。
那么心法妙,说:“这个心怎么会妙呢?”一般人一讲起心来,都往胸口指:“我的心在这个地方!”你的心在那个地方?你这是错认了心了!你这是认贼做子了!就像阿难尊者似的,阿难尊者说他的心在里边,就是指着这个心。这个心是什么心呢?是个肉团心;这个肉团心没有用的。怎么说没有用呢?它只是一块肉团嘛!你说这个肉团能有什么用处呢?没有用处!
这个心,就是“集起心”;集,就是“苦、集、灭、道”的“集”,聚集烦恼而生起来的一个心。又叫一个“缘虑心”;缘就是“攀缘”;虑就是“思虑”。它有攀缘和思虑的能力,只帮着你打妄想的;帮着你打妄想、帮着你生杂念的“第六意识”,也就是这个“缘虑心”。所以“心”,就有“肉团心、缘虑心、妄想心、集起心”,这么多的名称;所谓的“心法”,你不要以为我是说的这个心。
“啊?那么我还另外有一个心吗?”你不知道吗?这是不是妙?你连你自己有个“心”都不知道,这才是妙!你既然连心都不知道,那你连你的生命也不明白了。所以来的时候糊里糊涂的,也不明白从什么地方来的,这是一个妙;去的时候也糊里糊涂的,也不明白到什么地方去,就跑了,这也是一个妙。生、死都是妙!
“来的时候和去的时候不知道,法师你说这是个妙,我就算你是个妙;那么在我活着的时候,这大约是不妙吧?”喔!这个更妙!怎么更妙呢?你也不知不觉的从小孩子就变成一个大孩子,大孩子又变成一个大人;大人之后,你也不知道怎么变的,又生出一大堆子女;有了子女了,你也不知道怎么又变成一个老人了。你说这个妙不妙?如果不妙,你怎么会不知不觉就有这么多的变化?这都是妙法。
可是这个妙法,我现在讲出来,你觉得:“喔!是有点意思,好像是这么回事!”但是又不知道。“这个法师说是个妙法,就算它是个妙法了!”在没讲的时候,你不知道这个是妙法,是不是?所以这个妙法,就是在你不知不觉间生出一种作用,那就是妙,那就是妙!
这个“妙”,说起来多得不得了;眼前能看见的,都是妙。为什么呢?若不妙,你怎么能看得见呢?你就看不见,说:“那么看不见,就不是妙?”看不见的更妙!你看得见也是妙、看不见的也是妙,你听见也是妙、听不见的也是妙。举出来一个小例子:我写“阿弥陀佛”在黄布上,挂到前面;果前从布条下面往上看,回来我问他:“你看什么?”他说:“Very(非常)妙!”你说,他看得见的,他怎么知道是妙呢?这也是妙!
不单单能看见是妙。你是怎么就能看见呢?这就是《楞严经》上说的:“谁能看见的?谁同你看见的?”你说这是妙不妙?若是看不见,你怎么又看不见呢?你说这是妙不妙?为什么近的东西你能看见?说:“那是因为离得近,所以我看得见。”你说这是不是妙呢?这也是一个妙。远的你看不见,为什么你近的能看见,远的你就看不见?你说这是不是妙呢?这都是妙!
你说你看见了东西,看见黄色的,你就有一个黄色的影子;看见青色的,就有青色的影子;你看见青、黄、赤、白、黑、什么色,就在你的八识田中生起这一种影子。怎么会生起来的呢?谁教你生出这种影子来呢?这岂不是一个妙呢?你看见黄色的,没有一个人旁边这么教你:“你现在看到黄色的,你在你的心里头,应该生一个黄色的影像。”没有人教,但是你自己就生出来了。这是不是妙?乃至于一个红色的、白色的、蓝色的,一切一切的颜色都是这样,就生出这么一个影子来;你能生出这个影子,这岂不是妙呢?这就是一个“妙”!
听,也是这样子的。你为什么有的声音就欢喜听,有的声音就不欢喜听?谁教你欢喜听的?谁教你不欢喜听的?没有人。你为什么自己就会生出这种的“欢喜听”和“不欢喜听”?看东西,你为什么生出来一种爱和憎的心?见到美色,就生了爱心;见到不好的颜色,就生出一种憎恶、讨厌的心,这又是谁教你的?说:“我不知道是谁教我的,但是我就是这么样想!”你就是这么想,这就是妙!
所以一切一切都是妙,这是妙法,这是“心法妙”;由这个心里,生出千变万化。你说,若不妙的话,怎么会生出这种千变万化?所以这个“妙”太多了!我如果要说,几百年也说不完;若说完了,那也就不是妙了!就是因为说不完,所以就是妙!
释迦牟尼佛为什么说法四十九年、谈经三百余会呢?因为都没有超出这一个“妙”字。这一个“妙”字,包括三藏十二部、包括一切的佛法,你说这是妙不妙?一切佛法,都没有超出这个“妙”字,所以智者大师“九旬谈妙”;讲九十天,我告诉你们,就是讲九十年,也讲不完这一个“妙”字!说:“喔!那这部《法华经》,我们这一生不要听啰!没有机会听完啰!九十年也讲不完一个“妙”字,那么经文不要听了!”你现在也不要害怕。因为在现今的时代,一切的事情都讲“快”;讲快,这也是一个妙。那么我讲经也不会讲太慢了!讲慢一点,也是妙;讲快一点,也没有出去这个“妙”。释迦牟尼佛讲经,既没有出去这个“妙”,我现在讲经怎么就会离开这个“妙”呢?所以也不离开这个“妙”。这个“妙”,你若离开了,就不妙;离不开,这就是妙!
这个法虽然是妙,我们若想知道这个妙法,还要先把这个“妙”放下。你若放不下,这是一个妙;你要是放下了,那是真妙!那才更妙!你若不信,你可以试一试!你把身心都放下,内无身心、外无世界,人空、法空,一切皆空,你说这不是个“妙”吗?要把一切都放下,才能得到这个真正的、自性本有的“妙”。你能内无身心、外无世界,可是又还没有离开这个身心世界;不是说离开我这个身心、离开这个世界,才能没有身心世界;就是在这个身心、在这个世界,而没有了!
平时我讲话讲了好多次,或者有的人领会不到这个意思。我说:“眼观形色内无有,耳听尘事心不知。”眼睛看见形和色,耳朵听到尘世一切的事情,心里也不知道,这也就是快要到“内无身心、外无世界”了,这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。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,所以才妙;要是容易的,也妙。所以这个“妙”字,你怎么样子都是妙;一切一切都是妙,都没有超出这个“妙”!难怪智者大师讲九十天,没法子讲得完这个“妙”!
妙,不容易说;因为它不容易说,所以就是个“妙”。那么现在不容易说,还要说,这也是个“妙”!所以这个“妙”,你怎么样讲都是妙!讲到什么上都是妙!没有一样不是妙的。总而言之,一切都是妙、妙、妙!“那么一切都是妙、妙、妙,又有什么用呢?”你问到这个问题,这才是真妙!
修行、参禅打坐,是追求这个“妙”;释迦牟尼佛到雪山苦行六年,是追求这个“妙”;一切的菩萨行菩萨道,也是追求、寻找这个“妙”;一切的罗汉把一切都不要了,也是找这个“妙”;一切的凡夫想要修行,也是为着追求这个“妙”;一切的圣人想要修行,也是追求这个妙。
到成佛的果位上,就叫“妙”;什么妙呢?叫“妙觉”。菩萨叫“等觉”,谈不到妙觉,只有佛才能成妙觉,所以我们现在先要明白这个“妙”。
这个“妙”有什么用处?这个“妙”什么用处也没有!没有什么用,可是也什么都需要它。这是“放之则弥六合”,这个“妙”若说它有大用、大造、大化,那么天地万物一切一切所有,都是从这个“妙”生出来。所以你不要以为又有天主、地主,又有人主造这个世间;不是的!就是从一个“妙”字生出来。
这个“妙”字,也只有佛可以当得起;本有的佛性,就叫“妙觉佛性”。所以这个“妙”字,谈何容易!你能这么容易就明白了?可是你若很容易就明白这个“妙”字,那是不是就谈不到妙了?不是的!你若很容易就明白这个“妙”字,那更是妙!为什么呢?因为你没有费力就明白了,岂不是妙吗?你费很大力才明白,那也更是妙!所以这个“妙”字,怎么样讲都是妙,头头是道,左右逢源。
你说眼前什么的功夫不是妙?这个灯也是妙,这桌子、凳子、一切一切,都是妙法的表现,都是妙!你若明白这个妙法,一切法都是妙;你若不明白这个妙法,一切法都是粗──粗,就是你觉得你都很明白了,其实你没明白。你细细研究它的本体,那都是从一个“妙”字生出来的。
在今年暑假的时间,九十六天讲了《楞严经》;《楞严经》上面所说的“五十种阴魔”,都超过现在这一些的天魔外道。所以这个“大同教”,我方才给它起名字叫“魔鬼”,这还是提高它的身份;其实它就连魔鬼都不如的,给魔鬼当孙子,魔鬼恐怕都还不要它。不过我现在因为认识他们这些人,给他们提高身价,说他们为“魔鬼”。
你看“五十种阴魔”那种神通妙用,那多厉害!有的可以使他自己的头上放光,再把他的光移到你的头上,你头上也就放光;你说,这是不是神通呢?这种的神通,在佛教里头都是魔,何况现在他不能放光呢!要是给他起个“魔”的名字,他还不够资格呢!为什么呢?我告诉你,因为这一些个人就像乌蝇似的,东飞、西飞、南飞、北飞,飞来飞去,找不出它的出路,那么这一些盲从的人,也是这样的。
怎么样叫“盲从”呢?就是跟瞎子去学道。你说你不明白,那么你学方法就应该跟着一个明白的宗教去学;而他现在本身要理论也没有理论,要法也没有法,只是说:“啊,大同了!把所有的宗教都统集起来了!”这就是在中国有一句话:“打肿脸充胖子”,把自己的脸打肿了来充胖子──胖子,就是 very fat 的人。因为他瘦,就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打肿;人一看:“喔!这是一个胖子、是个肥子!”就是这个样子。
那么一般的人也不明白,就以盲引盲;因为世界上明白的人少,不明白的人多;有智慧的人少,愚痴的人多。有智慧的人,他欢喜听真理;没有智慧的人,他就听那种迷人的假道理──迷人,就是专门叫人往迷路上走。
虽然我说大同教他们那些人是魔鬼,可是我并不是骂人;但是有人就是欢喜这魔鬼。为什么呢?他不要断这个淫欲,可以随便;因为这样子,他就认为这个是好的。而佛教要人断淫欲,如果不断淫欲,你修行就好像“煮砂子欲其成饭”一样,没有这个道理的。《楞严经》上面不是说,“譬如蒸砂,欲其成饭,无有是处”?你不能说是人间的这种不究竟的欲乐也要得,出世的究竟的快乐也要得;没有这个道理的,你不可能兼而得之的。这是我对大同教的意见。
还有,有一些人说是来研究佛法、修习佛法,但是尽做口头上的工作,而不实实在在地去做,不依照佛所教的方法去行持;这也是等于魔一样的,也不能把他列入“佛教徒”之内。
好像有一些人,见到佛他也不拜──他说他是信佛的,但是不拜佛。这种人,将来的后果是不得了的、是不堪设想的;究竟到畜生里边去?是到地狱里边去?是到饿鬼道里边去?这没有人保险的。为什么?你学佛法,就是依照佛所教导的方法去做;不能把一个“我”看得比佛都大,这是大错而特错的!
学佛的人,不单见到佛要恭敬佛,就见到菩萨也要拜菩萨,见着阿罗汉也要拜罗汉,见着大善人、大修行人,都应该恭敬他、都应该崇拜他,不应该有一种贡高我慢,以为自己是不得了。在中文有这么一句话,说“自大”--自己看自己很大的;这两个字合起来,念的什么呢?念个“臭”字。所以我们无论任何人,学佛法一定不能自大,一定要谦恭和蔼,对任何人都谦恭。
现在讲的《法华经》,我要给你们先讲一讲这位“常不轻菩萨”。常不轻菩萨是谁呢?就是释迦牟尼佛在过去生中,修菩萨道时一个过去的身,就是他往昔的一生。在这往昔的一生,他专门行菩萨道;怎样的行法呢?他专门恭敬、专行普贤菩萨十大愿王。
“普贤菩萨十大愿王”是什么呢?一者礼敬诸佛,二者称赞如来,第三广修供养,四者忏悔业障,五者随喜功德,六者请转法轮,七者请佛住世,八者常随佛学,九者恒顺众生,十者普皆回向。
一者礼敬诸佛。第一大愿,就要顶礼恭敬一切的佛。诸佛,就是过去佛、现在佛、未来佛,十方三世一切诸佛,他都恭敬礼拜。
二者称赞如来。普贤菩萨第二大愿要赞叹如来,称赞佛怎么样好。说:“佛怎么也欢喜人赞叹吗?”不错!佛欢喜人赞叹;可是你这个赞叹,不是赞叹佛。赞叹谁呢?你赞叹佛,就是赞叹你自己。说:“我自己不愿意赞叹我自己!”你自己不愿意赞叹你自己,也就是不要赞叹佛;佛和众生是一个的。说:“那我既然是佛,我就不需要拜佛了啦!”这又是一种错误!
你自性是佛,但是你没有修、没有证果,还不能和佛是一样的。如果人人都是佛的话,释迦牟尼佛何必又到雪山打坐六年,在菩提树下坐了四十九天,才开悟成佛呢?他不需要这么苦干了!
释迦牟尼佛在过去生中,修种种的苦行、修种种的禅定、修种种的般若、修种种的布施、修种种的戒律、修种种的忍辱、修种种的精进、修种种的法门,今生还要去雪山行六年的苦行,要费这么多的手续,才在菩提树下夜睹明星而悟道。你现在不要说六年,连雪山六天、六个时辰,你都没有坐,你就是佛了?啊!这太便宜了!太便宜你了!你这个佛,真是等于拣来的一样。所以有的人说他自己是佛,我对这种人有一个批评,叫什么?这就叫“无惭无愧”,自己不知道丑,真是大言不惭!
释迦牟尼佛在过去生中,做“常不轻菩萨”。怎么叫常?就是永远、常常地。不轻,就是不轻慢一切众生;他见到佛就拜佛、见到菩萨就拜菩萨、见到罗汉拜罗汉,见到一般人呢?他也拜;见着比丘、比丘尼,他也叩头。他怎么样说呢?他说:“我不敢轻视汝等,汝等皆当作佛!”说:“我不敢轻看你们啊!你们将来都会成佛的;我要是轻看你们,就等于轻看佛一样!”你看这种发心!这真是实实在在的,一点虚假都没有地恭敬一切众生!
那么他见到一切众生就叩头顶礼,你说怎么样呢?他招来的果报是最不好的;怎么不好呢?有增上慢的比丘就说:“啊!这个比丘真是!你不懂佛法呀?你乱给人授记!”于是就打他。他叩头的时候,这增上慢的比丘就打他,用脚踢他的下巴,甚至于把他的牙都给踢掉了。要是一般的人,就会说:“我给你叩头,你还打我?我再也不给人叩头了!”但是有人打他,他还是叩头。他怎么样叩呢?他再见到比丘、比丘尼,就远远地叩头,不等这个人走到他身边,就站起身跑了。为什么?免得这个人打他。他还是一样行他这种不轻慢众生的菩萨道。
释迦牟尼佛在前生就这样做,所以刚才我不是说,他修种种的布施、种种的忍辱、种种的戒律、种种的精进、种种的禅定、种种的般若,修这个“六度万行”?那不是一朝一夕就成佛了。现在这些魔子魔孙,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,自己也不知道惭愧,就说:“Everybody is Buddha(人人是佛)!”真是邪说横行!这就叫“邪说”!
自己认为自己是佛,这样的人可是不认识佛了!既然他认识自己是佛,怎么又说就不认识佛了呢?因为妄自尊大,自己封自己做皇帝、自己封自己做总统,可是没有经过人选出来、没有人拥护,这个皇帝是个单独的皇帝,这个总统也是一个单独的总统,没有人承认你。若在国家里边来说,有这种的人,一定会被抓去坐监狱。为什么呢?他目无国法,可以说是一个叛徒,拿去就要被杀头,毫无客气的。同样的,在佛教里头,这样的人,将来一定是堕地狱的。为什么呢?他自己认为自己是佛,他也不修行,就尽造罪孽--他用他自己是“佛”的名义去招摇撞骗,说:“我是佛,你也是佛呀!大家佛与佛,我们都应该怎么样子、怎么样子……”,就用一个什么方法来欺骗世人,这将来一定堕地狱的。不要以为这是好好玩的事情呀!最不好玩的,这一手最危险不过的,比你天天抱着原子弹、抱着氢弹睡觉都危险!为什么呢?将来一定是堕地狱的!所谓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硬往里钻。”
我讲《楞严经》时,不是讲过一个故事给你们听吗?我现在再讲一讲。就是怎么样呢?
懵懂传懵懂,一传两不懂;
师父下地狱,徒弟向里(虫+贡)。
等徒弟到了地狱那个地方去,师父见了徒弟,说:“咦?你干什么也到这个地方来了?”徒弟说:“我跟着您学,您来了,当然我也来嘛!您到这个地方,当然是没有错呀!我一定要跟着您!”这个师父说:“唉呀!错了!错了!这是地狱呀!”徒弟说:“唉呀!您怎么把我带到地狱里来了?” 师父说:“我也不知道啊!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?现在想出也出不去了!”你说可怜不可怜?不单单他一个人出不去,所有跟他学的这一些徒弟,就像打渔似的,也都一网被打尽了,连师父带徒弟,都给装在地狱里。什么时候出来?没有人知道,谁也不能答覆这个问题。这就是自己说自己是佛,不认识佛、不明白法,所以就有这种的果报。
方才说到,要跟着普贤菩萨十大愿王去修行。十大愿王,第一是礼敬诸佛,第二是称赞如来,第三呢?
三者广修供养。不是说我今天供养,明天就不供养;不是说我供养这一尊佛,不供养那一尊佛;要普同供养,这叫“广修供养”。那么你除了要广修供养,还要怎么样呢?
四者忏悔业障。我们为什么要向佛顶礼呢?叩头给佛,这表示我们无量劫以来,做的错事太多了;现在发露忏悔,自己做的错事,应该要改过自新、要忏悔。
五者随喜功德。怎么叫随喜功德呢?就是看见哪儿有慈善的事情,我们都应该跟着做;能做一分钱的就做一分钱的,能做一块钱的就做一块钱的,能做一百块钱的就做一百块钱的。这功德是要你去做!行菩萨道,是要利益人的、是要帮助人的,不是只是要利益自己。凡是帮助人的事情,不自私、不自利,这都是随喜功德。
六者请转法轮。什么叫“请转法轮”?好像你知道某一位法师会讲经,就联合大家请这一位法师来讲经,讲某一部经。上个礼拜天,果普和果宁两个人就问我:“可不可以讲《金刚经》?”我告诉你,我讲经是没有问题的,可以讲的;你若请其他的法师讲某一部经,他先要和你讲一讲价钱,要你供养多少钱讲一部经。我这个法师,因为也知道美国这儿从来都没有佛法,也没有人正正式式讲过经--根本也就没有人会讲经,所有说是讲经说法的地方,都是胡说八道!我若早先这样讲,你们或者还会反对我这个讲法,说我说其他的人不会讲经;现在你们学过《楞严经》,那么我说这个话,你们一定知道这是对的,一定知道我没有批评错的。因为什么呢?这部经典妙不可言,那个妙义,你若没有几十年学习的功夫,你根本就不知道它是什么意义。
我前几天不是讲蚂蚁啃西瓜吗?蚂蚁在西瓜皮上转来转去,也不能得味道。尤其在美国这个地方,有许许多多的人,自己说:“我是研究佛法的,我是佛教的博士,我又是佛教的什么什么……!”啊!你没有把“你”放下,你根本就没有明白佛法;你若明白佛法,怎么这个“Doctor(博士)” 还丢不了、还放不下?以前有个某某人,又是这个国家的博士、那个国家的博士,这简直是到处骗小孩子的呢!但是小孩就受这个骗。你若讲真话给他听,就好像今天果前到那儿讲一点真道理,没有人会听的。
现在我讲完了《楞严经》,才敢讲一点真的东西给你们听,因为你们够程度了;若不够程度,我跟你们讲真的,会把你们吓跑的,听了一次再也不来了。为什么?因为根本还是个小孩子,无知无识。你若给小孩一点糖,他知道是甜的;但是你给他说什么道理,他不懂的,没有糖吃,他就不来了!这就好像昨天晚间那个来听经的,听了一晚,今天就不来了;这就是“小孩子”、就是个无知识的人!真正的佛法,他不懂;讲真的道理,他不懂;这也难怪!因为小孩子根本就不懂事情,我们大家现在可以了解的。
请转法轮的“请”,是请真正明白佛法的人来讲经,不是看某人是个博士、或者某人是个什么,就跟他研究佛法;那简直好像方才说的“懵懂传懵懂”一样。怎么样子呢?譬如你学木匠,要到木匠的门里边去学;你学铁匠,要去“钉钉当、钉钉当”地打铁,才能懂得铁的性质。你无论学什么,你都要向干哪一行的、或者精于哪个行道的人来学。
现在你们这一些人都非常聪明,这是谁教化出来的呢?就是Kensen(肯瑟)先生。Kensen先生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,化成一个教授,去教授一些学者都来研究佛法,要正正经经地跟着法师来学佛法。你若不跟着法师来学佛法,你跟着Kensen先生;Kensen先生他自己都在说:“你要找师父去学!”这因为他明白佛法,他才能教这一些人真正走到佛教的路上;至于那些欢喜别开生面、不可一世,自认为自己是懂得佛法的人,那根本都是靠不住的!请转法轮,就是请法师来讲经说法。
七者请佛住世。就是请佛常常住世;那么现在佛不住世了,就要请佛法住世。
八者常随佛学。你看释迦牟尼佛行菩萨道,把自己的身体都看空了,没有自己的身,所以我们要跟着佛学。
九者恒顺众生。要恒顺着众生,希望众生能明白佛法。
十者普皆回向。就是把所有的功德普皆回向。
现在讲《妙法莲华经》这个“释名”,第一个就是解释“妙”字。这个“妙”字太宽广了,横讲也是妙、竖讲也是妙,尘说也是妙、刹说也是妙。释迦牟尼佛所说的法,都是妙法;这个妙法,就包括一切法,所谓“三藏十二部”,都在这“妙法”里边包括着。
什么叫“三藏”呢?听过经的人都知道;没有听过的人,就不知道“三藏”是什么。三藏,就是“经藏、律藏、论藏”。经藏就是讲定学,律藏就是讲戒学,论藏就是讲慧学。经、律、论所包含的道理,是无量无边、无穷无尽的;戒、定、慧所具的这种功能,也是无量无边、无穷无尽的。所以经、律、论是妙法,戒、定、慧也都是妙法。
戒、定、慧,我们听的已经很多了,可是要问一问,我们做的有多少呢?要紧的地方,不是说“我听了”,就表示“我已明白佛法了”;而是要设身处地,实实在在地去依法修行,这才是真正有所得。你知道而不行,那就等于没有知道一样的。为什么呢?你要是知道了,你为什么不去行呢?为什么不去做呢?就好像你知道所吃的东西是好吃的,但是你要吃了之后,才能得到受用;如果你只知道它是好吃的,而你不去吃它,那么你只知道它是好吃,而自己没有得到真实的受用。
对于佛法也是这样子。你知道一点,就行一点,这才是实行家;你若知道而不行,这样对于佛法和你自己本身,都没有益处。这就好像什么呢?就好像石头人似的,会说不会行。为什么不会行?因为他是个石头人。虽然他形象是个人,但是本身是石头的;因为石头太重了,所以只能说不能行。我们学佛法的人,必须要能说、又能行;所谓“说的是法,行的是道”,“说得好、说得妙,不实行,没有道”。一定要实实在在去做去!
那么讲起来这个“妙”,有“心法妙、众生法妙、佛法妙”。这个“心法”、“众生法”和“佛法”,分而言之是三,合而言之就是一。因为它分而言之也是妙法,合而言之也是妙法;三也是妙法,一也是妙法。
方才所讲的“三藏十二部”,“经、律、论三藏”,包括“戒、定、慧三无漏学”;至于十二部经,在暑假的时候已经讲过了,我相信果前记得这十二部经的名称和所讲的意义;为着节省时间的关系,现在由果前再把十二部经对大家来讲一讲。
(果前:“十二部经是:(一)长行(二)重颂(三)讽颂(四)因缘(五)本事(六)本生(七)未曾有(八)譬喻(九)论议(十)无问自说(十一)方广(十二)授记。”)
这“十二部经”,方才果前能把中文念出来,又能翻译成英文,这也是不可思议的境界、这也是个妙境界!这也就是一个“妙”!为什么呢?因为果前也没有学过中文,Before you study Chinese?(果前:No!)他就由今年暑假才开始;他在这个暑假的期间,也能练习写中文,又能念中文,现在还继续学中文。这十二部经,虽然只是很少的几个字,但是意思是很深的;他居然能把中文也念得出来,又可以略略地翻译成英文。虽然他讲得很短,但是我相信他若再深了研究下去,将来一定会讲得很长的。
现在为什么他讲得短呢?因为他心里有一种恐怖。恐怖什么呢?看师父在这里,恐怕自己讲错了。如果讲错了,这不单是在大众面前没有面子,师父一定也对他印象不太好;因为有这种恐惧心,所以把所有的意思就都忘了。在中文有一句话说:“有所恐惧,则不得其正。”因为这儿有一些人都是听佛法的,他恐怕自己讲得不圆满;所以心里有一点惊恐,本来会讲的也变成不会讲了。这叫什么呢?这种惊恐,叫“大众威德畏”。正因为有这一种恐怕的心,所以讲出来就一定不会圆满。但是这也是很妙的,这也是妙法之一。
方才果地说他自己没有读过大学,甚至于没有读完中学;可是他说他现在要问的问题,是很要紧的。佛法不一定注重读书、不读书的问题,而是注重有没有真实的行持、有没有真正的功夫。中国禅宗的六祖大师,他不但没有读过中学,就是小学都没有读过,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签;但是他又会讲经,又会说法。他不认识字,他讲经怎么讲呢?叫旁人念出来这个经,一个字一个字、一句一句地念,念一句他讲一句、念一句他讲一句;结果和佛所说的法,意思是完全相同的,并没有不合佛法的地方。六祖大师为什么不认字就可以讲经说法呢?就因为他得到佛祖的心印--“以心印心”的妙法;因为得了这心印的妙法,所以他所说出来的法都是妙法。那么现在果地能问这些问题,这也与这个修行功夫上,是有重要的关系。
六祖大师得到五祖这个心法之后,五祖把衣钵传给他,他和打围的--打猎的人,在一起住了十几年,这段期间他干什么呢?他就是用功修行。于是他就开了大智慧;这是经过十几年的功夫,才正式开智慧。我相信果地如果能以真真正正地用功夫,也会开智慧的。现在问的问题,你觉得多,不是吗?将来你开了智慧的时候,那反而没有问题了,一切的问题都没有了,一个问题也没有了,什么事情都没有问题了。但是要用苦功,要下真功夫才可以的。
修道,切记不要着急!在中文里讲:“毋欲速,欲速则不达。”你不要想快,你想要快,那更到不了。不达,就是到不了那个地方,到不了那目的地。为什么?修行用功,所谓“紧了绷,慢了松,不紧不慢才成功。”好像弓弦,紧了就绷,慢了就松。这一张弓,你一拉紧,弓弦就断了,没有用了,这支箭也射不出去了,这叫“紧了绷”。慢了松,你射箭,把弓拉圆了、拉满了,你却慢慢把箭放出去,这个箭就出不去,松了。那要怎么样呢?要不紧也不慢,才会成功,你的目的地才能达到。
中文又有这么一句话说:“其进锐者,其退速。”锐,就是往前进得很快;但是你进得快,退得也快。好像蜉蝣,这种虫子朝生而暮死;它生得快,死得也快。所以我们修道要老老实实用功,不要走捷径;走捷径,就是“走小路”。你要走大路,抱着大路实实在在去修行。什么叫“大路”?就是“六度万行”。什么叫“捷径”?就是“旁门左道”;从那儿走,以为是来得快,实际上是到不了你的目的地。所以一定要依照修道的方法去修行,这也是妙法。
中道,就是妙法。离了中道,那么是不是妙法呢?也属于妙法,不过不是中道。讲到这个地方,我想起一个公案。这个公案是怎么一个公案呢?
在中国汉朝的时候,有两个人,一个叫袁盎,一个叫晁错,他们两个人都在朝廷做官、做将军。袁盎因为妒嫉晁错,就用方法把晁错给杀死了,好像现在夺权似的。袁盎把晁错给杀死了,以后袁盎就出家做了和尚;为什么他做了和尚呢?因为他常常见鬼。见什么鬼呢?就常常看见晁错要来杀他,白天见鬼、晚上也见鬼;这回才知道自己做错事了,于是他就出家做和尚去了。出家做了和尚,咦?这鬼没有了!于是他就用功修行,参禅、打坐、修道,下决心修行!
修行,修行,修行!这一生,做了和尚没有见鬼了,他就发愿说:“我今生做这件事情,杀错一个人了,我希望来生还是做和尚去,不要做官了!”果然来生又做和尚;不单做和尚,还做了一个大法师,到处讲经说法,也不贪名,也不图利,那么苦行修道,什么也不贪。像这样用功修行,就过了十生,修行也有一点道德了;有点道德了,他的身份就高了,一生比一生的身份就高了。
修行,修到第十生,他就做了国师--皇帝的师父,皇帝就赐给他一张沉香宝座。这张椅子是用沉香制造的,沉香木在中国来讲,是最贵重、最名贵、最有价值的一种木头;只有皇帝才可以坐用这种沉香木做成的椅子,其余的任何人,就是做多大的官,也不可以坐这种的椅子。皇帝赐给国师一张这样的沉香宝座,椅子上雕刻的这种功夫是最精美、最巧妙。
他坐在这张沉香宝座上,就神乎其神了,他想:“喔!这个世界,像我这样的法师能有几个呢?能有几个像我这么高贵的法师呢?皇帝所坐的沉香椅子都赐给我来坐,啊!这可太妙了!”就生这一念的贡高心,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他自己唯我独尊了。好像佛说:“天上天下,唯我独尊。”他现在想:“哦!这个世界上,唯我独尊了 !”
一生这个念头,在十世以前的这个冤魂--晁错,又来找他了!这回找他,你说怎么样呢?呵!一下子就在他腿上长了一个人面疮,这个疮有嘴、有鼻子、有眼睛、有耳朵,又会说话。你看!你们见过这种奇怪的病症没有?现在任何cancer(癌症)都没有这么奇怪,在腿上长了一个人头,有人的面貌,又会讲话,常常和他来谈话。谈什么话呢?说:“你现在想再把我摆脱开啊?没有办法了!我现在算是跟着你,一定要你的命不可!”
这个法师叫什么名字呢?叫“悟达”,就是“悟达国师”,他作了国师!可是现在生了这么一个病,这个人面疮,一天到晚来和他要命,他也没有办法了。这个时候,就算有咒念,也变没有咒念了,大概念〈楞严咒〉、〈大悲咒〉,什么咒都不灵了,因为他业障太重了!本来念咒是灵的,可是因为他的一念贡高心生出来,所以这个冤魂也就能找着他了;冤魂既然找到他,跟着他就不离开了,护法神又因为他有贡高心,也不保护着他,也就不管他了,所以他再念什么咒也不灵了!
这时候幸亏怎么样子呢?幸亏有一位迦诺迦尊者救了他。在悟达国师没有生人面疮之前,这位尊者全身都生了疮,这个疮流脓、淌水、生虫,又肮脏、又臭,悟达国师就照顾他,煎汤熬药来服侍他,令他的病好了。这位迦诺迦尊者是真的有病吗?不是;他其实是故意现出这么一个相,要来度悟达国师的,悟达国师果然就对他这么好。
病好了,迦诺迦尊者就对他讲:“你将来无论有什么大难,不能解决的问题,你就到四川什么什么地方去找我,那时候我会给你想法子!”这个时候,因为悟达国师生了人面疮,没有办法了,就到四川去找迦诺迦尊者。迦诺迦尊者用“三昧水”给他一洗,喔!这个人面疮就好了,就没有事了!所以我们修道的人,无论怎样也不要生贡高的心。
妙法,这心法妙、众生法妙、佛法妙;心法也就是众生法,众生法也就是佛法,佛法也就是心法;这三种法也就是一种法,一种法也就是三种法。为什么这样讲呢?因为妙。所以你讲它是三也可以,讲它是一也可以。心法妙,在前面已经讲过大概的意思。
D2.释“众生法妙”
现在讲“众生法妙”。怎么叫“众生”呢?种种的生命合到一起,就叫“众生”;有多少种类呢?有“胎生、卵生、湿生、化生、有色、无色、有想、无想、非有想、非无想、非有色、非无色”,合起来有十二类的众生;这十二类的众生,每一类又有种种的不同。
你就拿卵生来说,在这个卵生里边又有种种的不同,有的卵生的众生是会飞的,有的是不会飞的;会飞的种类,又有千千万万那么多的种类,甚至于任何人也不可能把这个种类完全都认识,完全都分别得清清楚楚的。你说这是不是妙呢?那么分别不清楚的,固然是妙;你能分别清楚的,这岂不也是妙呢?所以卵生里边的种类是这样子,胎生、湿生、化生,所有的一切众生,也都是这个样子的。
就拿胎生来讲,人是胎生的,一切畜生也是胎生的。那么卵生是怎么样来的?在《楞严经》里提到,卵生是从想而有的;“卵因想成”,因为有这种“想”,所以就有卵生。胎生呢?“胎因情有”,就因为这个“爱情”。这个爱情,人人都认为是一种最快乐的事情,实际上在最快乐的里边,就是最痛苦的一件事。
现在美国有很多人都觉悟了,觉悟什么呢?觉悟这个爱情是不自由的;觉悟到这一点,可是却把这个自由又错解了,觉悟到一边上去了。怎么觉悟到一边上了呢?一般的青年男女就随便谈爱情,很随便的结合,又随便的分离,说这是一种“自由”,其实这是“误解自由”!男的也不结婚、女的也不结婚,各处去乱来,这个样子说是自由了;这不单不自由,还错中错!为什么呢?你若结了婚,虽然不自由,这还是“男女居室,人之大伦”,是天经地义的一种道理;要是说不结婚就随便了,这是误解这个自由。
这是想要怎么样子呢?就是想要快一点死,快一点把自己的身体破坏了。把身体破坏了,就会怎么样子呢?就会死得快一点。你把身体搞得不健康,好像现在有一些的青年的男女,留很长的头发,就随随便便做这一种的行为──我不是骂人,简直连猪狗都不如了!猪狗还有一个时候,这些人,白天、晚间,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头去邪淫,甚至公开去表演;你说,这样岂不是世风日下、愈搞愈坏吗?所以这都弄错了!这种情形要赶快挽救,如果不挽救,这个害处太大了!
这个“胎因情有”,无论是人也好、或者是畜生也好,都因为有这种情。为什么畜生它有这种情呢?这就是从无量劫以来的颠倒,这种习气太深了。做人的时候,这种情欲心重,所以就堕落到这个畜生里边去了;到畜生里边,还不知道觉悟,还是这个情欲心非常重。我方才没说嘛?这种人连猪狗都不如了;那么将来的害处,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!
那么这个湿生、化生,它们怎么生出来的?也都因为有这种的淫欲心;这种淫欲心太重了,所以到任何众生里边,都因为有这个“情”。“业尽情空是真佛,业重情迷是凡夫”;被情所迷,这就是凡夫,要是把情看空了,这就是圣人。
所以这个众生里边,人类有千差万别;每一类的畜生,也有千差万别。胎生、卵生、湿生、化生、有色、无色等等的,都是这样子;都没有出这个妙法之外,都由这个妙法产生,在这个妙法里边包含着。
所以这众生法也是妙的!你不研究它,不觉得怎么样;你一研究,每一个种类,都有那种类的道理。为什么会做人?为什么会做狗?为什么会做猪?为什么又去做马、做牛呢?这里边都有一个妙法的。为什么有一个妙法?因为这里头的道理,都是不容易明白的。不容易明白,也就是妙法了嘛!那么说:“我明白了!”你明白,那个也是妙法。所以这个“妙法”,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;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,在众生分上,也是这样子的。
D3.释“佛法妙”
再讲“佛法妙”。什么是佛法?什么又不是佛法?你也讲一讲。一切法都是佛法!所有一切一切的法,没有一样不是佛法。这个佛法有多少呢?总括起来说,有八万四千法门。这八万四千法门,哪一个法门是最妙的呢?你选择一下,看一看、查一查,审查一下,哪一个法门是最妙的?你告诉我!你不能告诉我,那么我现在告诉你--哪一个法门都是最妙的!
以前曾经有一个人问:“八万四千法门,哪一个法门是第一的、是最高的呢?”我这样答覆他:“你若认为哪一个法门对你是好的,那一个法门就是最高的;哪一个法门对你没有用处,那一个法门就是最低的。”这看你的根性。佛设的八万四千法门,是对治众生八万四千种的毛病;你的毛病要是没有了,哪一个法门也没有用。你的毛病如果存在,哪一个法门可以治你这个毛病,那一个法门就是第一;所以八万四千法门,就有八万四千个第一,也有八万四千个最上、也有八万四千个最高!
现在讲到“佛法妙”,也就有八万四千个法门最妙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“是法平等,无有高下。”法法都是药方、都是药;你有什么病,就吃什么药。这个药就治你这个病,把你的病治好了,这就是良药;你要是用药用错了,良药也会变成毒药的。
方才这位来宾说:“吃肉可不可以开悟?”我为什么说:“你要是能一口吞头猪、一口吞只羊、一口吞头牛,你有这么大的口,那就可以的;没有这么大的口,那要慢慢来,那就没有人保险。你要是能一口吞一头猪、羊、牛,我可以保险这是开悟了!”
谈到“吃肉”,六祖大师和打围(打猎)的人在一起十几年,他是吃“肉”的;可是他吃什么肉呢?他吃的是“肉边菜”。什么叫“肉边菜”?因为他和打围的人在一起,打围的人一天到晚都是吃肉的,没有菜吃。人家吃肉,他若不吃肉,就没有东西吃;于是他就自己种了一点菜,也不另外放在锅里单单炒,他就放在肉锅里煮,他吃这个菜,这叫“肉边菜”。虽然六祖大师吃肉边菜,但是六祖大师是个开悟的人,已经开悟成了祖师了,他就吃肉、吃什么,都可以的。我们如果没有六祖大师那个智慧、没有开悟,那还是不要尽贪口腹;吃的东西再好,到了肚里头也变成臭的东西,没有什么大的意思。总而言之,这佛法也是妙的。
所谓“心法妙、众生法妙、佛法妙”。我们人的心,可以造十法界;可是十法界,都是没有出我们现前的一念心。譬如我们发心,生一个恶念,就会种地狱的因;再生一个恶念,又会种饿鬼的因;再生一个瞋恨的恶念,就种修罗的因;再生一个愚痴的恶念,就种畜生的因。你生一个善念,就会生到人道里边来;你生一个守五戒修十善的心,这个“天”的因就造成了,就会生到天上去;你要是发心修行“苦、集、灭、道”四谛的法门,这就是声闻的因;你发心修十二因缘的法门,这就是缘觉的因;你发修六度万行的心,这就是菩萨的因;你发心修持一切的佛法,而希望成佛,这就是成佛的因。
那么“佛、菩萨、声闻、缘觉、天、人、阿修罗、地狱、饿鬼、畜生”,这叫十法界。“佛、菩萨、声闻、缘觉”,叫四圣法界;“天、人、阿修罗、地狱、饿鬼、畜生”,这叫六凡法界;合起来是十法界。十法界从什么造成的?就从我们现前这一念心,所以说这个心法是妙的。心法若不妙,众生法也不妙;众生法不妙,佛法也不妙了。就因为心法妙,所以众生法也妙、佛法也妙。十方诸佛没有超出我们现前的一念心,十方的菩萨也没有超出我们现前的一念心,十方的缘觉也没有超出去我们现前的一念心,十方的声闻也没有超出我们现前的一念心,乃至于天、人、阿修罗、地狱、饿鬼、畜生这六凡法界,都是没有超出现前这一念心。
讲到这个“心”字,古人有这样的几句话,怎么样说呢?说:
三点如星布,弯钩似月牙;
披毛从此起,作佛也由它。
啊!作佛也是由这现前的一念心。
在《华严经》上说:
若人欲了知,三世一切佛;
应观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。
假设你想要了知三世一切佛;什么叫“三世一切佛”?就是“过去世、现在世、未来世”,这三世诸佛。你应该看一看这个法界性,这种妙法、不可思议的境界,这真是太妙了!所以“一切唯心造”。譬如你到这儿来听经,也是你心里想要来:“那儿有一位法师讲经,也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?去听一听吧!”心里动这么一个念,身体跟着这个心就跑来了;如果没有这么一念心的话,就不会到这儿来听经。
这个“心”字,在中国字来讲,这三点好像星星在那儿排布似的;底下有一个弯钩,就好像初三那个月牙似的。“披毛戴角”就是“畜生”,有犄角,有毛的;做畜生就从这儿生出来。虽然做畜生是由这一念心,可是成佛也是由这一念心;并没有换一个,都是由这一念心而做成的。
所以你就想:不要说太玄妙的,太妙的道理,人不知道;那么不太妙的,人又忽略了。我就讲一讲不太妙的,讲什么呢?讲人要吃饭,肚子饿了,就想要吃饭,心里就想:“饿了、饿了,时候到了,要吃饭,今天吃点什么东西好呢?决定了,就去吃这个东西!”你说,这妙不妙呢?怎么就会生这种的思想呢?怎么就会想要吃东西?肚饿了,怎么就会肚饿呢?这都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。
总而言之,你“不分别、不思量”,那就是妙法!我以前讲过,你到那个“不思量、不分别”的境界上,“内无身心、外无世界,迥脱根尘”。迥脱根尘,就是六根也没有了、六尘也都亡了;那时候真是妙啊!你得到那种境界,那就是妙法;没有得到那种境界呢?也没有出妙法之外。我们现在一举一动、一言一行,没有不是妙法的;所以这个妙法,你往深了讲也是妙法,往浅了讲还是妙法。这妙法、妙法,法法皆妙,只看你能不能明白;你若能明白,任何法都是妙法。你若没明白呢?那也可以说是妙法;但是这是妙中之粗,是一个粗的部份,不是细的。
这妙法讲了好几天,讲了多少次,总也没有讲完;因为这个妙法是没有法子讲完的,要是能讲完,它就不能成妙法了。我如果要继续讲下去,就是几年光讲这“妙法”二个字,也可以讲的。所以我现在再举出一个例子,来形容一下这个“妙法”;这个形容本来也不太恰当,可是由这个形容,或者能令我们明白一小部份这个妙法。
以前有一个做官的,这个做官的很奇怪,他相信佛,又会背《法华经》。这《妙法莲华经》有两册,这做官的对于上册就一目了然,深入经藏,明白其中的道理;但是对于下册呢?他是格格不入,没有法子懂,也没有法子成诵。
就好像我们新出家的果宁说:“唉!这〈楞严咒〉对我可是一个大障碍,我怎么样读也记不住。”你不要望洋兴叹,不要以为这是大海:“喔!这么多!怎么办呢?”我教你一个方法,你不要全读,你一句一句地读,一行一行地读;记得这一句,再读那一句。那一句记住了,再往下读;如果记不清楚,就不往下读,就单念这一句。譬如“南无萨怛他。苏伽多耶。阿罗诃帝。三藐三菩陀写。”读多几遍,你把眼睛闭上,“哦!记得了!”再读第二遍,并加上第二句:“南无萨怛他。苏伽多耶。阿罗诃帝。三藐三菩陀写。南无萨怛他。佛陀俱胝瑟尼钐。”这么样地把它读到完,more、more、more (越来越多),就会背了,就能背得出。你不要贪多,你要是贪多了,就嚼不烂了。
我昨天跟那个欢喜吃肉、又想要开悟的老年人说:“如果你一口能吞一头牛,你就会开悟;如果你一口吞不了一头牛,永远都不会开悟的。”他还不懂得我讲的,他说:“我没有办法!”那没有办法,你怎么想开悟呢?
吃肉开悟,你看哪尊佛是吃肉开的悟?你看哪个祖师是吃肉开的悟?你看哪位菩萨是吃肉开的悟?没有!怎么你要这么特别?又要吃肉,又要开悟,这叫开一个什么悟?就是“开”懂得吃肉的“悟”,就欢喜吃肉!这是一个贪心。吃人家的肉,这果报将来不得了!你看他欢喜吃人家的肉,将来人家也欢喜吃他的肉,一样地人家也要吃肉开悟。他不知道这种危险,以为还……,今天晚间没有来,退席了;这大约是没有肉吃,因为他要有肉才能开悟,没有肉就不能开悟,所以今天晚间不来了。这个老年人喝得酒气醺醺的,喔!我离得他远远的,一股酒气还冲到我这里来。啊!这样子是很危险的!
那么你读〈楞严咒〉,不要贪多,贪多是嚼不烂的;你一口要吞头牛,那没法子嚼的,牛骨头也嚼不碎的。学〈楞严咒〉,要慢慢地学,不要望洋兴叹,不要以为:“大海这么大,这么多海水,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喝尽了?”〈楞严咒〉虽然是很长的,但是你若专心,也会背的。
你现在既然在我的门下出家了,我所收的徒弟一定要会背诵〈楞严咒〉和〈大悲咒〉;背不出来,我不收他出家的。所以今年暑假的时候,人人都要考试,要考〈楞严咒〉,也就是这个道理。你要是把〈楞严咒〉学会了,我认为你是有一点诚心;你若没有一点诚心,这个叫“愣半年”,一“楞”就要“愣”半年,半年才会。现在我限你三天的时间,无论如何要把它读会了;如果读不会,你这个和尚做得成、做不成,这还不保险的。所以你现在甚至于不吃饭、不睡觉,都要把〈楞严咒〉读会了它。果尊那时候也是几天不吃饭,可以背得出〈楞严咒〉。为什么呢?表示你诚心--不吃东西,把肚子里头空了,好装〈楞严咒〉。不过这是讲笑话,你不必不吃饭;你那么大的身体,如果不吃饭,把身体饿得小了,那又不能做“高”僧了。
这个“妙法”,是法法皆妙,没有一法不妙的。我讲《妙法莲华经》讲了这么多天,“妙法”两个字总也没有讲完;不过比较起智者大师,那相差可太远了!智者大师在南京讲了九十天,就讲这一个“妙”字。现在我告诉你们,什么叫“妙法”?你知道的,也是妙法;你不知道的,那才是妙法。这妙法,就是“不知道”!那说:“我这‘不知道’是妙法,我能不能学呢?”现在我们学,就是学“不知道”。不知道什么呢?不知道打妄想、不知道生瞋恨心、不知道生贪心、不知道生痴心;要学这个“不知道”,把贪、瞋、痴丢了、不要它,这就是妙。你要是舍不得你的贪、瞋、痴,那是“妙而不妙”;你要是能舍了贪、瞋、痴,那是“不妙而妙”!
方才的公案,说这一个做官的,他对上半部《法华经》非常地熟悉,既能读,又能背得出来;那下半部,他就格格不入,读一次也记不住、读两次也记不住,读几千次、几万次也记不住。你说这是妙不妙?读一次就可以记住上半部,下半部读几千次、几万次也记不住,他自己也觉得这事情真是妙:“我怎么上半部一读就记住了,下半部怎么样读也记不住?是太‘妙’了!”于是就到附近一座寺院,寺院里有一个开悟的和尚,他就到这方丈和尚那儿去请开示。他因为做很大的官,很有势力,他到庙里来,方丈和尚就欢迎招待他。
他就请问方丈和尚:“我很信佛法,对《法华经》尤其有兴趣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对于《法华经》上半部,一读就可以背得出,永远都不会忘;下半部呢?我怎么样读也记不住。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呢?请方丈和尚开示我!”
这个方丈和尚是开了五眼六通的,有佛眼、有慧眼、有法眼、有天眼、有肉眼;听他这样一请开示,就告诉他说:“我告诉你可以,不过你不要生瞋恨心!因为我对你说的是真的,我不是骂你。”这个做官的就说:“当然了,你说我前因后果的事情,我当然不会瞋恨了!”
方丈和尚就说:“你前生是在寺院里种地的一头牛,帮着庙上做工;因为你在庙上耕田,这其中就有很大的功劳,立了很大的功。庙上每逢六月初六晒经的日子,都要把经典搬到外面去晒一晒,晒过以后的经,就不容易生虫。在晒经的这一天,你走到晒经的地方,用你那个鼻孔闻这部《法华经》。因为你给庙上种地种田立功,所以你今生做了官。”你不要以为做官的人就都是人,马牛羊鸡犬豕什么都有的,不过他前生立一点功,所以今生就去管理这个政务。
这个人一听,说:“那我为什么对《法华经》前半部那么熟悉?”老和尚就说:“因为你只用鼻子闻上半部,下半部你就没有闻到;所以你现在对上半部的《法华经》特别熟悉,下半部就不懂了,就算是念也记不住,就是这种的因果。”这个人一听,以后更加精进,拥护佛法、拥护道场。
相信这个做官的人,将来不会再做牛了,这也是妙法之一。你看看,这头牛只用鼻子闻一闻上半部,等来生再做人的时候,就永远都记住了。说:“那是什么道理?”我也不知道,这就叫“妙法”!你若问为什么?说:“我试验试验,它这个原理倒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这不像化学,你没有法子试验的。你若想知道这个原理,就要专一其心,用功修行;得到五眼六通的时候,你就知道这种原理、知道这个妙法了。
D4.以“六即佛”释“妙法”
谈到“心法妙、众生法妙、佛法妙”,现在按照天台宗所定的“六即佛”来解释这个妙法。六即佛,就是(一)理即佛、(二)名字即佛、(三)观行即佛、(四)相似即佛、(五)分证即佛、(六)究竟即佛。
什么叫“妙法”?“妙法”就是你没有法子以你的心来思量它,没有法子可以说完了它;说也说不完、想也想不尽,这所谓“不可以心思,不可以言议”,不可以用言论来议论它。所谓“妙法”,在佛的份上没有增加一点点,在众生的份上也没有减少一点点;在诸佛的份上也不净,在众生的份上也不垢;在诸佛的份上也不灭,在众生的份上也不生。这“不生不灭、不垢不净、不增不减”,都是妙法的本体;这种妙法,人人本具、个个不无,可是我们却不知道。这也叫“佛”,叫什么佛呢?叫“理即佛”;理,就是“道理”。因为它以理来讲,就是佛,有具足佛性的这个理,而不是说现在就是佛;这个“理”,就是“不思议理性”也。如来之藏是“不变随缘、随缘不变”的;随拈一法,无非不是法界。“心、佛、众生”,是三无差别;在凡不减,在圣不增。
说“人人都是佛”,可以的,但是只可以说是“理即佛”,不可以说即是佛。我们人人来听经,明白经的道理、明白佛所说的法,明白“心就是佛、佛也就是心”。佛之所以说法,是因为众生有这个心;若众生没有心了,佛也没有说法。你知道心即佛了,这是有了一个佛的名字,这就叫“名字即佛”。
你知道心即佛、佛即心,可是要用功修行,如果你不用功修行,你就单单知道这“理即佛”、“名字即佛”,就是佛,也没有什么用处的,你还要修。修,是什么道理呢?就是我们的自性里有佛性,这个佛性就等于在矿里面的金一样;矿里头的金,你把它取出来,还要锻炼,用火来烧它;锻炼之后,这才是真正的精金,变成真正的金子了。
不错,人人是佛!在矿里头的那个金,就譬作“理即佛”;由矿里边把金拿出来,这叫“名字即佛”;那么你又加一番修行锻炼,用火把这个金炼过,这就譬喻人的修行;这又有一个名称,叫“观行即佛”。行,在这里要念去声“横 ㄏㄥˋ”。你修行,就相当于炼金,锻炼这个金,可是还没有正式成就,这叫“观行即佛”。你再继续修行用功,或者参禅打坐,或者是念佛、念经;无论你用什么功,总而言之,要专一。
专一修到什么程度?修到“内无六根,外无六尘”;内边六根的境界都没有了,外边六尘的境界也空了。这时候,内无身心,外无世界,迥脱根尘──根尘脱落,根尘都没有了!既无人相、更无我相、也无众生相、也无寿者相;也没有过去心、也没有现在心、也没有未来心。三心了不可得,四相也空了;这时候得到一点妙法的滋味,但是还没有真正确实知道这个滋味。这又有一个名字叫什么呢?这叫“相似即佛”。
在这个时候,还不能停止,还要用功修行;用功修行修得怎么样子呢?修得能见着本来的面目了──在禅宗里头叫“本来面目”,你本来是一个什么样子;在天台教,这叫得到“一心三谛”的境界。三谛,就是“真谛、俗谛、中谛”,也就是“真谛理、俗谛理、中谛理”。在净土法门里头来说,后世大德将念佛至“一心不乱”,分为“事一心不乱”和“理一心不乱”;得到了三谛,这就是“理一心不乱”。怎么叫一心不乱呢?这一心不乱的境界,就是你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,这一声“南无阿弥陀佛”,念得风也吹不透、雨也打不漏,成了一个;尽三千大千世界,就在这念佛的一念里头包含着。
这时候,也没有山河大地、也没有房廊屋舍,也没有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,什么都空了,你念佛念得想要停止这个念也不可能,想要不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也办不到了,就像water fall(瀑布)的流水似的往下流,你想停止也停止不了,这叫“一心不乱”,得到“念佛三昧”;念得不念自念,你想要不念佛也停止不住。你说:“我不要念佛了!”但是心里头还是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,就像流水似的,“哗哗哗……”不停止了。这个时候,我告诉你,才妙呢!这妙到什么程度上呢?你听人家说话,也是“南无阿弥陀佛”的声音;你听见刮风,也是在那儿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;你听见流水,它也是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“水流风动演摩诃”,水流、风动,都是演这个摩诃大法。啊!这种境界你说妙不妙?太妙了!这叫“理一心不乱”。
你念到理一心不乱的时候,就见着阿弥陀佛,也就见着七宝莲的四色莲华--青色青光、白色白光、黄色黄光、红色红光;啊!这四色的莲华,放四种的光明,你都可以见得到。这个时候,可以“百界成佛”,不单单在一个世界成佛,你愿意到那个地方成佛去都可以的;在净土法门来讲,这叫“理一心不乱”。不明白佛法的人,或者听见声音,他就以为这是一种境界,这其实很平常的。
好像我们来了一位老居士,他说他听见钟“当…”的一声,问旁人有没有听见?因为他以为是一种境界,其实这是很平常的。你要是用功的人,那种奇奇怪怪的境界多得很;可是你不要着住它。在禅宗所谓的“佛来佛斩,魔来魔斩”,就是佛来了,你也不要动心。你要修得有定力,不要说:“哦!佛来了,我欢喜了!”生了一种欢喜心。
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,
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。
你生的什么欢喜心?你生欢喜心干什么?一切有相都是虚妄的。你在那个有相里看得空了,这是个“真空”;在那空的地方,你又能看着是有,这是“妙有”。啊!“真空本不空,妙有也非有”,你说这妙不妙呢?到这个时候,这叫什么呢?这叫“分证即佛”。分,就是“一分”的“分”;证,就是“证得了”。虽然分证即佛,可是还没有究竟,必须要像什么呢?像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,夜睹明星而悟道,彻法底源,究竟证得了;这又有一个名称,叫什么呢?这叫“究竟即佛”;这时候,才亲证得妙法的本体。这是以“六即佛”的理论来解释这个妙法。
妙法就是不思量、不分别这个境界,就是妙法。现在果宁学〈楞严咒〉,就落到思量和分别上,越思量是越学不会,越分别是越不明白。你不要想“为什么就记不住〈楞严咒〉”,什么也不想,就只是念;“念〈楞严咒〉就是我的本份”,你不要用分别思量心去读〈楞严咒〉。这“分别”就是第六意识,“思量”就是第七识;第七识就专门思量,第六识就专门分别,这正是阿难所犯的毛病。阿难为什么犯这个毛病?就因为阿难一向多闻,未全道力。你若要记得住〈楞严咒〉,就要把你这思量、分别心赶走了它、撵跑了它;不要存这个分别、思量的心。不要用识心去学佛法,要用这个真心;真心,就是不要思量!
谈到这个妙法,妙是妙,但是会用的人很少。古来有个庞居士,他开悟之后就想:啊!由无始劫以来,生生世世,到现在才开了悟,这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!所以他就说了:“想明白妙法这个法门,这真是难!难!难!十担芝麻树上摊。”想要明白这个妙法真是难,说了三个“难”字。怎么难法呢?芝麻粒是最小的,担了十担芝麻,把它放到树上,你说困难不困难?树上根本是不平坦的一个地方,你放一个芝麻粒,它就会滚掉地下;十担芝麻,你说要用多少时间可以才把它放在树上呢?啊!是不容易的。
因为你想要修行、改毛病,它偏偏要犯毛病;你想不发脾气,吓!偏偏有事情来了,好像考验你似的,看看你发脾气不发脾气?譬如想要不喝酒了,就会来几个朋友请你去喝酒,你说:“我要戒酒了!”“嘿!这是最后一次,你喝一次就再也不喝了!”本来想不喝,又要再喝一次;喝了这一次,明天又来一个朋友说:“他请你,你就去喝酒;我请你,你就不给我面子。这不可以的!”又请去喝一顿。这喝酒的想要断也不容易;甚至你所有这一切的坏习气、坏毛病,想要把它铲除了,真是不容易!就像“十担芝麻树上摊”是一个样子的。
他这么样自言自语,自己讨论这个问题。庞居士是有太太的,也是开悟的;不单庞公、庞婆开悟了,他的一个儿子和闺女,也都开悟啦!那么他这个开悟的太太就说:“你说难是吗?我看才不难呢!”“你看怎么不难呢?”她说:“照着我说,这得妙法,易!易!易!百草头上祖师意。”最容易、最容易、最容易了!怎么易法呢?这所有一切的草木,都是佛的心印法门、西来的妙意;祖师的心,都在那百草的头上。
她又说:“翠竹黄花,无非般若。”说这竹子和花,都是般若智慧的表现。苏东坡说过:“溪声尽是广长舌,山色无非清净身。”山的颜色,就是清净法身;溪流的声音,就是佛的广长舌。这个溪,就是“曹溪”的“溪”。现在在美国就有一些所谓的“佛教徒”,冒充自己的法是“曹溪真传”。流水那个声音就是佛的广长舌,在《阿弥陀经》上不是说六方诸佛都出“广长舌相”吗?这都是广长舌。山色无非清净身,你说哪个不是妙法?“一草一木都是妙法呀!有什么难的?”庞婆这样讲。
他们这老俩口子,一个就说“难”,一个就说“易”。庞女灵照也说了几句话,说什么呢?她说:“也不难,也不易!饥来吃饭困来眠。”你说难吗?我说也不难;你说易吗?我说也不易。怎么样子呢?我啊!饿了就吃饭,疲倦了就睡觉,你说这有什么难、什么易呀?
这表示什么呢?这表示这个妙法,就在日用伦常、动作云为,所有一切都是妙法;所以吃饭、穿衣服、睡觉,都是妙法。怎么吃饭、穿衣服是妙法呢?修道的人,“终日吃饭,未吃一粒米;终日穿衣,未穿一缕纱”。一天到晚穿衣服,一条线也没穿,这是不是打妄语吗?不是的。这是什么呢?这是“心不在焉,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,食而不知其味”。这是到“无心”的境界上,吃而未吃、穿而未穿、睡而未睡;他虽然睡觉,和醒着是一样的。为什么和醒着是一样的呢?他不糊涂。我们糊涂人一睡觉,就作这个梦、又打那个妄想;他睡觉就是睡觉,睡觉和醒着的时候一样,都那么明白。
在中国清代有个玉琳国师,他很聪明。有一天,他的师父叫他一天一宿要把《法华经》给背会;因为玉琳国师有一个师兄玉岚,他们两个人谁先念熟《法华经》,他师父就传法给谁。他这个师兄怎么样呢?一天到晚都在睡觉。这个玉琳国师一想:“我一定会先把《法华经》能背得出,我一定能争得到第一。”殊不知,他背出来了,去对他师父一讲:“我可以背得出了,我师兄他怎么样呢?”他师父说:“你师兄呀?他昨天晚间已经能背得出了!”
玉琳国师的师兄玉岚为什么能这样?他这种境界就和庞灵昭所说的道理是一样的,虽然睡觉,可是他并不一定睡觉;在干什么呢?他在那儿入定,他睡觉就是入定。会用功的人,行、住、坐、卧,躺着也一样入定,坐在那儿也一样入定,走路也一样入定,站那地方也一样入定,这是会用功的人。不会用功的人呢?说这儿也吵、那儿也不清静了。你若心里清净,到处都清净。所以庞灵昭说:“也不难,也不易,饥来吃饭困来眠。”这都是妙法的表现。
前面讲的第七识和第六识。第七识就是“思量”;第六识就是“分别”。在《楞严经》上,佛告诉阿难,说你成佛也是由你的六根,你堕落也是由你的六根。六根、六尘、六识,合起来叫“十八界”。
这十八界都是妙法,都是如来藏性的表现;可是要你不思量、不分别;若思量、分别,就落到意识的巢穴里边。那么一般人,你叫他不思量,他思量更多一点;你叫他不分别,他分别也更多一点;不能专一其心,不能转识成智。这个“智”就是“识”的变化,由“识”变成“智”;这个“智”,也就是个“妙法”。在众生的分上,就是把本有的智慧变成识,这叫“转智成识”;所以也就由妙变成了粗。诸佛是“转识成智”,所以就由粗而妙;粗就是不妙,妙就是不粗。诸佛是转识成智,所以在意识的巢穴里,才能得到真正的智慧,证得这个妙法。
这个妙法,说起来是无穷无尽的;按照释迦牟尼佛“本门”有十种的妙,“迹门”又有十种的妙。什么叫“本门”呢?本,就是“本觉”;迹,就是“垂迹”,有一种痕迹。这种妙,说起来太多了,所以天台智者大师“九旬谈妙”,九十天单单讲这一个“妙”字──“相待妙、绝待妙、事妙、理妙”;这“妙”,说起来太多了!那么尽讲这个“妙”,讲来讲去,也是说这个“妙”是不可以心思、不可以言议;讲来讲去,还是不知道、还是不懂得。虽然这是个“妙”,但是却没有明白;那么现在再讲一点公案,给大家来证明妙法的妙处。
以前有一个和尚,他天天诵念《法华经》,一天念一部;《法华经》有七卷,我也曾试过,一天仅仅可以念完一部。这个和尚他念《法华经》,经上说:“书写《法华经》的功德,也是不可思议。”于是他又用笔写《法华经》,恭恭敬敬一字一画、一笔不茍地,把整部《法华经》写了一遍,书写圆满。
他写完的时候正是冬天,在北方天气冻,他把毛笔泡在水里,水里就有一朵冰的莲华生出来,这冰莲华越长越高,越长越大,由此他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,叫做“冰莲和尚”。你说这种事情是不是妙法呢?他用笔写完了《法华经》,然后把笔放在水里,水就生出了一朵冰的莲华;这是谁叫它生的呢?怎么又会生出这一朵冰的莲华呢?这个莲华并且还会往上长,当时有很多人都看见了这种的情形。你说是不是妙法呢?这是一个很真很真的一件事实。
还有一个公案,也是关于这个妙法,也是一个念《法华经》的和尚。这个和尚,在以前的中国是很有地位的,他也到朝廷里边去随着研究国家政事。他不坐轿,就骑着马,由庙上到皇宫里去;他一骑到马身上,就开始背诵《法华经》,到皇宫时,恰恰可以把第一卷背诵完,天天是这样子。
有一天,这匹马忽然间就死了。在他庙的对门,有一位居士的家里刚好生了一个男孩子;在生这男孩子之前,他母亲就作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。什么梦呢?就梦见这和尚天天骑的这匹马到她家里来,来了就撞她的怀里,于是她就生了这个小孩子。这个母亲就想:“哦!怎么我看见这匹马来到我这儿,就生这个小孩子?”于是就叫家里的人到对面去看一看,这个和尚所骑的马还在不在?他们去一看,这和尚骑的马方才死了。那么她就知道这个小孩一定是这匹马来托生的;于是这个小孩子出世之后,她就把他送到庙上去做和尚。
可是这个小孩子愚痴得不得了,最愚痴不过。你教他写字,他也不会写;你教他认字,他也不会认;怎么样教他,他也没有法子认识字。但是有一个和尚教他《法华经》,不需要认字,就这么一句一句教他,他却记得很快,把第一卷都记住了;以后的,就都完全不能记了,又不能念了,仅仅可以记得住这第一卷。为什么他仅仅记得第一卷呢?就因为他做马的时候,这和尚在他脊背上就背诵第一卷,天天是这样子,所以他能记得第一卷。这就证明小孩子是这匹马转生做人了--这匹马被这个和尚骑着,听《法华经》就可以去做人了。想一想,这《法华经》的功德是不可思议的。
还有一个相类似的情形,怎么样呢?在晋朝的时代,中国云南有一个姓陈的人,叫陈东渊,他相信观世音菩萨,于是他到南海普陀山去朝拜观世音菩萨。朝拜完了,他见到有一位和尚在那儿诵《法华经》,他就请这位和尚为他诵念《法华经》来超度他的母亲,令他母亲离苦得乐;这个和尚就给他念经。
他的家里有一头牛,这头牛很有力量,突然间这牛就死了。牛死了,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,可是这头牛晚间就给他托一个梦,告诉陈东渊说:“我就是你的母亲来的,因为我的口业太重,造的罪孽太深了,所以投生做牛。现在你请法师给我念《法华经》,我已经离开这个牛身了,可是还没有离苦,还是在地狱里。你再请这和尚帮我念一念经。”
陈东渊得到这么一个梦,觉得很奇怪,于是又到普陀山上去请这个和尚给她念经。可是偏偏这和尚念《法华经》是念《法华经》,他念经是很诚心,但是酒瘾还没有断,有时就很随便的饮一点酒。他听陈东渊说他母亲死后投生做牛,又死了,请他给超度,他也就很诚心帮她超度。怎么样超度法呢?他跪在佛前给她念《法华经》。大约因为他很早就起身念经,念到四卷时,口里头就渴得不得了,想要找茶饮,但是也没有茶;一看他平时喝酒的酒杯里还有一点酒在那边放着,于是把那杯酒拿起来就喝了。等喝完了酒,他又接着把后面的几卷经都念完,然后告诉陈东渊说《法华经》念完了。
很奇怪,陈东渊又作了一个梦,他梦见他这个牛妈妈又来了,说:“法师念《法华经》第一卷到第四卷的时候,地狱都放金光,都有金莲华生出来,我本来要离开地狱之苦了,正想要投生去;但是忽然间,就有一股酒气充满地狱,所以第五卷、第六卷、第七卷都没有这么大的功效了。你再对这个法师讲,请他帮我重念过!”他这个儿子听了,就对法师这么一讲。
这个法师过去以为饮一杯酒嘛,不要紧的!由这一次之后,他就知道了:原来没饮酒之前,念经就放金光;饮酒之后,连银光也没有了。从此之后,这位法师也坚守酒戒,认真修行了。
由这两件事看来,《法华经》的这种妙处,你说可以思议吗?所以这个妙法,真是妙不可言。
我们学佛法的人,听见《法华经》有这种的妙处,畜生听经闻法,都可以去做人;饿鬼在地狱里,听经闻法,可以生到天上去。因为有这种的利益,所以有的人就会依照经上的方法,念诵经典去修行。可是修是修,不要生自满的心,不要以为我念了经,有了功,就处处都自满;你若生出自满的心,这不单没有功德,可以说是白费功,仅仅种一点善根而已。所以我们修道的人,切记不要生自满的心、不要生一种骄傲的心,处处要谦恭、要和蔼,不要自大、不要贡高我慢。
《六祖坛经》上有一段,有一个和尚叫法达,他诵《法华经》诵了三千多部,于是就生出一种贡高的心。他到南华寺去见六祖惠能大师,本来一切的僧人见着住持--方丈和尚,都应该要搭衣、持具,恭恭敬敬地叩头顶礼;可是这位法达因为诵了这么多的《法华经》,就生出一种障碍:“我诵三千多部《法华经》,这功德是不小了!”于是他见了六祖大师,叩头的时候,这么一卯腰就得了,头也没有叩到地下。
六祖大师就问他:“礼不投地,何如不礼?汝心中必有一物,蕴习何事耶?”说你叩头不五体投地,不如不要顶礼。你心里有一个什么东西呢?平时你做些什么事情啊?这个法达也很坦白的说:“喔!我平时就念诵《法华经》,诵了三千多部。”六祖大师就说:
礼本折慢幢,头奚不至地;
有我罪即生,亡功福无比。
说顶礼就是要袪除自己的骄傲、贡高我慢,你叩头的时候,头为什么不到地下呢?你因为有一个“我相”,所以就有“我慢”的罪生出来。你要是不存有功德的心,有若无,那么你的福德就无量无边。六祖大师又说:
心迷法华转,心悟转法华;
诵经久不解,与义作仇家。
六祖大师说,你心里迷的时候,你就被《法华经》给转了;你若心明白了,你就可以转法华,不被法华所转。转法华,这才是妙法,不妙而妙;法华转,那么这是妙而不妙了。你读诵经典很久,念经念了三千多部,你也不明白,也没有能解悟它的道理,这样就和经义生了一种冤仇。本来这个经和你的心是一个的,你现在弄成了两个:“啊,我这有了功了!我诵了这么多,三千多部《法华经》!”在这儿有了障识。这就是没有明白《法华经》的道理,没有把你的贡高我慢除去。
所以我们以后,不论哪一位有什么功德,不要生一种骄傲心、不要生一种自满心。学佛法的人,一定要谦恭和蔼,对任何人都不要骄傲,这是学佛法很要紧的一点。我希望每一个人,都不要把我说的话当成耳边风,吹过去就不记得了!
C2.释“莲华”
这“妙法”是非常宽广,如果总讲“妙法”这两个字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讲到经文?所以现在把“妙法”两个字暂时告一段落,接着讲这个“莲华”。讲到“莲华”,这是最稀有的一种花,这种花是花果同时--“花开莲现,花落莲成”。这个花的根在泥土里边,茎是在水里边;至于它的花,也不在水里头,也不在泥土里头,而在水的上面。这表示什么意思呢?花的根在泥土里面,这表示是“一般的凡夫”;水里边的花梗,表示“二乘”。根在泥土里边,譬喻“有”,凡夫就着到“有”上;茎在水里面,表示“空”,二乘的人就着到“空”上;莲华超出“空、有”,而表示是一种“中道了义”,既不落于“空”,又不偏于“有”。“空、有”这叫“两边”;两边不着,这就是中道了义。
怎么说“莲华”表示“中道了义、圆顿大教”?这个“莲”就是“莲子”,“花”就是“莲华”;因为莲华一开,就有莲子,这叫“花果同时”。既然开花就结果,这表示“因果不二”;因也就是果、果也就是因,如是因、如是果。“因”是种的佛因,“果”就成了佛果。花果同时,也表示“开权显实”。莲华开了,是“开权”;权,就是权巧方便的权法。显出莲子,是“显实”,代表实法;实,就是真实不虚的法,就是实相的理体。
那么,佛出现于世,为着是什么?就是为着教我们一切众生觉悟、了生脱死;佛就是为了众生的生死问题,出现于世。所以在本经上说:“佛以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。”
什么是“一件大事”呢?就是“众生的生死问题”,这是一件大事。有的人说:“生、死,这是人人都有的,这是算一回什么大事呢?”不错!人人都有生死;人人有生、人人就有死,有生就有死,这是天经地义、天公地道,一件很公正的事情。那么公正是公正了,生了又死、死了又生,生了又死、死了又生,究竟有什么用呢?究竟又有什么好处呢?
在中国,庄子有这么一句话,说得很有哲理的。说的什么呢?
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。
以有涯随无涯,殆已;
已而为知者,殆而已矣。
怎么叫“吾生也有涯”呢?就是说,我这个生命有一个边涯,有一个终了的时候,有一个最终点;可是这个知识,就没有一个最终点。什么是知识的最终点呢?没有的!然而以有“最终点”的这个生命,来学习没有终止的这种知识,这是没有法子追得上。但是他只知道了一半,而没有知道全体。
怎么说只知道一半呢?他只知道生命是有终点的,而不知道这个终点之后,又有一个开始,这难道不是只知道一半吗?我们这个生命结束了,那个生命又开始了;可是他只知道结束,而不知道开始。这就好像以前金门桥(位于美国加州旧金山)来回都要收费,他不知道在一头收钱就可以了,可以省很多人工,他只知道这个终点,而不知道开始;知道这一条路,而不知道第二条路。现在金门桥来回只收一次费,又省人工、又省时间,这是好的。
我们人的生命,不是只出去了就不回来,所以利用这个办法也是不错。什么办法呢?你若知道你怎样生的,那死的问题也就可以明白了;你若不知道怎样生的,死的问题也不明白。所谓“来也糊涂,去也糊涂”,来也不明白,去也不明白。在《论语》上提到:“季路问事鬼神”,子路问孔子说:“老师,我要用一个什么方法来事奉鬼神呢?”子曰: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?”说你对人怎么样事奉,你还没有明白呢!你怎么就想来事奉鬼呢?子路又问了:“敢问死?”说我很大胆的问一问,死是一个什么滋味?死是一个什么情形?
其实子路这才叫“无理取闹”呢!那孔夫子也没有死过,你怎么要问他死呢?我相信这时候孔夫子年纪也不小了,也一定是怕死的,所以就说了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你也不知道怎么活着?你怎样知道死呢?所以证明孔子也不愿意死的;孔子有寿者相,所以孔子活了有七十三岁。那么孔子说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,“生”你都不知道,你怎么会知道死呢?这是你怎么生的,就是怎么死的。说:“那怎么生的?”啊!这可讲到根本的问题上了!人都应该注意这一点。
什么根本问题呢?就是人由情欲而生,所以也就由情欲而死。你若没有情欲了,也就没有生了;你若没有情欲了,也就没有死了。众生之所以有生死,就是因为有这一种淫欲心;若把淫欲心断了,生死也就了了。但是子路还不知道这个问题,孔子也没有提出这个问题,只说一个笼统话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生,你都不知道怎么生的,怎么会知道死呢?那么现在我告诉大家,这是一个很要紧的问题,这是生死的问题。佛就是为着众生的生死问题,才到这个世间上来。
讲到这个生死的问题,今天再讲一个公案。这个公案,我以前讲过;虽然讲过,再讲一遍,好像吃过的东西再吃一遍,会尝出更多的味道。
有一个非常有钱的人,大约在世界上不是十大富翁之一,也是百大富翁之一。这个富翁不只是很有钱,而且又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太太,生了两个很聪明的儿子。因为这个有钱的人一生什么也不认识,也不认识爸爸、也不认识妈妈、也不认识哥哥、也不认识弟弟、也不认识姊姊、也不认识妹妹;认识什么呢?就认识“钱”。对这个钱,他是熟悉得不得了,和它是最好的朋友,像是最亲的骨肉至亲,他最认识的就是钱。他说什么呢?他说:“天命之谓钱,率性之谓钱,钱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。”他说什么叫“天命”?天命就是钱;什么叫“性命”呢?性命也就是钱。所以这个钱,不可须臾离也;须臾,就很少的时间。
这本来是《中庸》上的:
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,修道之谓教。
道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,可离非道也。
他把圣人所作的《中庸》给改了!所以他给他两个儿子也起个钱的名字,叫什么呢?大儿子就叫“金子”,第二个儿子就叫“银子”。这金子、银子都做他儿子,又来了第三个儿子。他就想一想:金子也有了,银子也有了,就给他起了一个很古怪的名字;叫什么呢?叫“孽障”。
三个儿子长大了,他的年纪也老了,也生了病了。什么病呢?生了一个瘫痪的病,不能走路,只能在床上躺着。病久了,家里虽然有钱,也就没有人来侍候他,很漂亮的太太也离他远远的,很聪明的儿子也不来看他。这时候,他把牙一咬,就一狠心:“唉!快点死了好了!”又想:“死了,我一个人到阴间也很寂寞的!”所以就和太太钱夫人来商量(他叫他太太叫“钱夫人”):“我因为有病,病了这么久,我看也不会好了,我不如快点死好了,免得受罪。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死呢?”他这个漂亮的太太一听:“你死,你怎么可以叫我随着你死呢?这个死,谁也不能替谁的。我怎么可以跟着你死呢?你是不是病得颠狂了?”
他太太不肯跟着他去死,他就转移目标,向儿子打主意;就把大儿子叫来说:“金子啊!你一生出来,我就最爱你,你知不知道?”大儿子说:“我知道,我知道父亲你是最爱惜我的,我当然知道啦!”他父亲说:“我最爱你,我现在要死了,你可不可以陪着我去死呢?”他这个儿子一听,啊!爸爸居然要叫我跟着他死?就说:“爸爸!您真老糊涂了!您这么老,应该死;我还这么年轻,怎么可以死呢?您这样子是爱护我吗?您要是真爱护我,那不应该叫我死啊!”于是乎就跑了,逃之夭夭了。
大儿子金子不肯跟着去,他又叫第二个儿子来:“银子啊!我最爱你了,可是我现在就要死了,你可不可以随着我去死呢?”第二个儿子一听他这样子一讲,开口就骂:“爸爸,您真是老混蛋!啊!您要死,您为什么叫我死?”
他一听,这没有法子啰!大儿子、二儿子和他太太都不肯陪他死去,于是叫他的小儿子孽障来,说:“你的年纪最小,我也最爱惜你。我要死了,我死是可以死,但是我舍不得离开你,这怎么办呢?”他这回也没有敢叫小儿子跟着他去死,可是他这个小儿子很聪明,很懂人意的,就回答说:“爸爸,您要死了,这不要紧!您最爱惜我,我跟着您去,陪着您去死!”这个老年人一听,就很高兴:“我真没有白疼爱你,你这么小,还是你这个孽障最好!我从来对你就非常爱护,现在我才知道你对我也真孝顺,你可以跟着我死。”
你看!美丽的太太也不跟他去死,大儿子金子也不跟他去死,二儿子银子也不跟他去死,唯独小儿子这个孽障鬼,要跟着他父亲去死,陪着他父亲到地狱里去。所以才说:
万般将不去,只有业随身;
但念阿弥陀,往生极乐国。
万般,就是说所有的金银珠宝;将不去,就是带不去。什么都带不去的,只有你造的业障--这个孽障,就是造的业障;你造的善业、恶业跟着你,形影不离的。若这个业随身,你应该怎么样呢?但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,往生极乐世界,就没有这六道轮回的苦了。啊!尤其你要是愿意发财的人,到极乐世界,黄金为地,愿意用多少有多少。你看!到那儿再也没有穷人了,黄金像土那么多,你说那是不是富贵到极点了呢?那么这个老年人,如果他觉悟了,也念“阿弥陀佛”,生到极乐世界去,那他金的儿子也跟去了,银的儿子也跟去了,就不会有这么寂寞、有这么痛苦了。
为什么要说这个公案呢?我们人生在世,要及时做好事。有这口气、有这个力量,就要做善事;不要等到没有力量,没有气了,才想做善事,也来不及了。所以我们藉着前生所种下来的善根,而栽培今生的福慧。
再讲一讲我们的公案。我们什么公案呢?我们现在有一个公案,要造寺院。在果章的农场里有很多地,其中有一块地就可以造庙。造庙不是什么地都可以造,一定要有真山、有真水。好像中国南华寺就有个曹溪,“曹溪”这个名字,被韩国的和尚给偷去了,就被卖到美国来了。美国有一些个不识字的人,也不知道“曹溪”是什么样子?是个什么?所以也就用了六十五块钱美金买去了。啊!这个是很便宜的!那么现在,在Montana(蒙天拿),果章一见到我,就有这个意思,想在他父亲的农场里送出一部份地来造庙。那么现在就要来实现了,从地涌出多宝佛塔,什么东西都要从地涌出了!
在美国这儿,过去日本佛教传到美国这儿也很久了,其他国家的佛教也有,唯独“达摩”这个正宗“以心印心”的法门,现在才正式到美国来了。以前到美国来的这一些个佛教,有真的、有假的、有半真半假的。为什么会有这些呢?总而言之,这都是为真正的佛教来铺道路的。所以到现在,佛教的种子应该种下去了!种下去,将来好产生一些个新佛教的新佛子。那么新佛子要有地方住,所以现在要造个庙,就给佛子住的。《楞严经》上说:“佛子住持,善超诸有,能于国土,成就威仪。从佛转轮,妙堪遗嘱。”
我们现在这儿有两个人要出家,无论哪一个人要出家,首先要把〈楞严咒〉、〈大悲咒〉能背得出来。我就以〈楞严咒〉、〈大悲咒〉做第一个考试的题目。所以想要出家的人,就要把〈楞严咒〉先学会了;学会了之后,我考试合格了,就可以的。
那么现在造这个庙,为的是给美国佛教立下一个最根本的基础道场;所以现在你们发心来拥护这个道场的人,这都是以前受佛的嘱附,现在来发心拥护、成就这个道场。成就道场的功德是最大的,尤其成就人出家做和尚,这个功德也最大的。
在缅甸、暹罗的地方,人人都认为出家是最隆重的一件事;若有人出家,就有很多人给这个人钱,来买这个人出家。出家比一般人结婚都隆重,有的有钱的,就请几千人来吃饭;这个钱谁给拿呢?不是他亲戚、就是他朋友,再不就是佛教的护法。拿出这个钱,说:“某某人出家了,我拿出这个钱来请客,来做功德,成就人出家。”有的人自己不能出家,或者舍不得家里的妻子、儿女,或者舍不得财产,但他就帮助人出家;有人要出家,他就给钱,专门做这种功德,专门成就人出家。
我们现在要造庙,大家来发心,我今天在中午说了:“我们有钱的人应该出钱,要很迅速地把钱拿出来做功德,造这个佛教的基本道场;有力量的就要出力,谁也不要落后,都要争先恐后的去做,这件事就成功啦!”成功了,这是干什么呢?这就是建立佛的道场,这就是成佛的一个基本条件;你要是不造庙,将来你成佛了,你也没有庙住。
所以我们要是成佛的时候想有庙住,现在我们庙要造多多的;那我们成佛的时候,庙也是很多的,你愿意住到哪地方,就到哪地方住。你看!这是自由的。人人都要往前跑,不要往后退! 现在已经有一位居士发心,预备拿出贰万块钱来,做一个开创、发起的基本人。我们既然有这贰万块钱,我们每一个人再众志成城,大家再共同努力,把这件事情成就了,这是十方诸佛菩萨最欢喜的一件事情、最赞叹的一件事情!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最欢喜、最赞叹的一件事情!所以我们大家都要共同努力,为造庙共同来发心,人人争先、人人恐后,不要落于人后,做我们美国佛教基本的创办人。
再讲这“莲华”,讲起来这个花,它有种种的不同;有“诳花无果”。诳花,也可以说是“谎花”。怎么叫“谎花”呢?就是只有花没有果,开花不结果。怎么会开这种花呢?就因为人尽撒谎、尽打妄语,光说不做。譬如说:“我发愿要造佛像!”只这样讲,而没有造佛像,这叫“开谎花不结果”。那么这“诳花无果”比喻什么呢?比喻“外道”。这旁门外道,你看到它是很盛,很多人趋之若骛,就很隆重、很盛的,也用功修行--修梵行、修种种的苦行;可是它没有结果,一无所成。这就等于诳花无果,只有花而没有果。
有的“一花多果”,一种的花而有多种的果。这是比方什么呢?这是譬喻“凡夫”。凡夫供养父母、师长,以种种孝顺父母的行为来孝顺父母、供养父母、供养师长。因为他供养父母的关系,所以立了很多功;将来就会结很多果,或者生到天上去,或者生到人间做富贵的人,这叫“一花多果”。
有“多花一果”,多种的花,很多很多的花,可是只结了一个果。这比方什么呢?这是比方“声闻乘”。声闻乘的修行人,他修种种的苦行,可是仅仅得到有余的涅槃,这表示多花一果。
有的是“一花一果”,这是代表“缘觉”。缘觉的修行人,他修一种远离行,欢喜住到深山穹谷去;他修这种行门,也得到了缘觉的果位。
有“先果后花”的,这表示什么呢?这表示“初果须陀洹”。他得到果位在前面,可是后边还要去修行。
有“先花后果”的,这表示什么呢?这表示“菩萨乘”。菩萨先修行,然后得到菩萨的果位。
可是以上所说的“诳花无果”、“多花一果”、“一花多果”、“一花一果”、“先果后花”和“先花后果”,这种种的花,都不能来比喻这个妙法,都不能和这个妙法来相比;唯独莲华,才是真正的可以比喻这个妙法。因为它是“花果同时”,有花就有果;也不是先果后花、也不是先花后果,而是花果同时,这表示“即实即权”;这个“权”也就是“花”,“实”也就是“果”。虽然莲华有花有果,可是这花怎么有的花呢?花就是为着这个果。它比喻“权就是实”,这就是“为实施权”。
佛说阿含、方等、般若和华严这些经的时候,都是为着要说《法华经》,才说那些经典的。以前所说的法都是权法,不是实法;到这个法华会上,才说出来这个实法、实教。所以到法华会上,这叫“开权显实”,把“权”都开开了,都不要了,显出这个实法。这也就是“花开莲现”,这个花一开了,莲就现出来了,这就比方“开权显实”。所以先先是“为实施权”,接着“开权显实”;等“花落莲成”,就“废权立实”,把权的法都不要了,只留这个实的法。
那么又有“迹门、本门”。什么叫做“迹门”?什么叫“本门”?本,就是“根本”,迹,就是“末梢”。那么什么叫“本”呢?现在举出一个譬喻来。在虚空中的月,就比方是“本”;在水里边的月,这就是“迹”。“本”只一个,但是“迹”就有无量无边那么多。“为本垂迹”,为这个本,才显现有这个迹。开迹,就显本。迹,就是“踪迹”,有这个“影子”,有这么一个“痕迹”,有这么一个“事迹”。这个“迹”就是“开迹显本”,把这个迹开开,就显这个本。这也是“为实施权”、“开权显实”、“废权立实”,这一样的道理。
现在佛所说这个法,有本、有迹。“本”是在什么时候呢?这部经文里边所说的,“本”,是在“十六王子发心出家修道”。其实这“十六王子发心出家”也不算本,在那个以前、以前,很久以前,不知道多远。
现在释迦牟尼佛到这个世间上来,这叫做“垂迹示现”,来示现一个佛身为众生说法,这是“迹”。其实释迦牟尼佛不是在这个娑婆世界现在成佛的,在久远劫以前已经成佛了。所以释迦牟尼佛在《梵网经》上说:“吾今来此世界八千返。”我来到这个娑婆世界,到现在,我已来过八千次了!
我们现在这个“娑婆世界”,只是一个新的娑婆世界、是一个年轻的娑婆世界,还有一个“老的娑婆世界”,还有一个“本来的娑婆世界”;那个世界就叫“本”,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就叫“迹”。所以在佛法说起来,那是无穷无尽的、无量无边的。我们众生知见--众生的见解,没有法子能测量它是怎么一回事;所以这也是妙法之一,属于妙法。
总而言之,这个“莲华”表示什么呢?就表示这个妙法的;莲华就是妙法,妙法也就是莲华,这是这一部经的比喻。
“妙法莲华”是这一部经的别名。别,是“特别”;为什么特别?因为和其他佛所说的经典的名字都不同。名有“通”、有“别”。“经”这一个字,是“通名”,因为所有的经都叫“经”。
这个通名,也就好像我们人都叫做“人”,你也是人、我也是人、他也是人,大家都叫做“人”。可是每个人还另外有自己的一个别名,譬如易象乾,你若不叫“易象乾”,他就不知道是在叫他;你若叫“包果逸”,我就知道这是果逸。这也就像经,什么经?喔!《妙法莲华经》。“妙法莲华”是它的别名,“经”就是个通名;这就是有通、有别,以通、别来判断这个经。那么解释这个经,要有“释名、显体、明宗、论用、判教相”五重玄义,有这五层奥妙的解释。
C3.释“经”
现在再讲这个“经”字。每个人对这个“经”字都很熟了,但是熟是熟,你究竟认识它、不认识它?好像昨天晚上我教一个生字,今天晚间再问:“这个是什么?”没有一个人认识。我恐怕讲这个“经”也会有这个毛病,讲了很多次了,你教他讲一讲这个“经”字怎么讲呢?他张口结舌了,不会讲了。
“经”字的意思是什么呢?
(一)径──经者,径也,就是“径路”,由凡夫到达佛的果位上的一条路。 (二)法本──就是“法的根本”。 (三)显耀──也可以说“显示”,很明显的来告诉你、来表示出来。 (四)涌泉──这“涌泉”,就好像从地里头就涌出一个泉子来,这水滔滔不断的。 (五)绳墨──这表示“经”就是一种规矩。所谓“不以规矩,不成方圆”,你画图一定要有一个圆规、有个矩尺,这才能画出图样来。 (六)结鬘──结,就是把它绑在一起;鬘,就是一个花鬘。
这都是“经”的意思,又有“贯、摄、常、法”四个意思。
(一)贯──就是“贯穿所说的道理”。把经里头的意思,也好像用一条线把它穿起来;前后连贯起来,中间不会脱节的,好像我们作文章有“开、合、转、折”似的。
(二)摄──就是“摄持所化的机”。所化的这一切众生,酸、甜、苦、辣、咸,你愿意吃什么味道,经里边都有;你欢喜哪一种法门,经里边都有。
你欢喜参禅的,这经里面就有谈参禅的道理、静坐的法门;你欢喜学教的,就是讲经说法、教化众生,那么你就来学这个讲经说法的法门。好像一开始讲经,先要讲“七种立题”、“五重玄义”这种种开场所说的话,你要认识这个经典的题目。你若欢喜修律宗,专持戒律的,这经里也有。你欢喜念咒、修密宗的,学西藏那个密宗法;这个密宗在显宗里也有,不过没有密宗那样专注哪一宗、专修哪一法。你若欢喜念佛,修净土宗,那么也有净土的法门。所以有种种的法门,都给你预备好了,都是现成的。摄持所化的机,你欢喜哪一个法门,就有哪一个法门让你学。
(三)常──就是永远不变。从佛所说的经典到现在,就不可以改变的,一字不可以去、一字不可以添;不增不减,所以谓之“经”。
(四)法──就是一种“方法”。经上所说的这个方法,是过去佛、现在佛、未来佛都说的方法。那么一切过去众生、现在众生、未来众生,也都要跟着这个方法去学习,所以这叫“法”。
经还有很多的意思。经,在梵语叫“修多罗”,翻成中文叫“契经”。契,就是“契合”,上和佛心也相契合,下和众生的心也相契合。所以“佛、众生、心”,这三种没有分别的;这也就是这个经,“心法、众生法、佛法”,这三种的法门,了无持别。
这是现在讲这个“释名”已竟,解释这经的名字就到这里为止。智者大师“九旬谈妙”,光讲这个“妙”字,要是往广的说,不单九旬,就九百天、九千天、九万天也讲不完。因为什么呢?它是妙。这个“妙”是说不出来、讲不尽,所谓“穷劫难尽”,就是讲几个大劫都讲不完的。所以现在把《妙法莲华经》这个题目暂告一个段落。
B2.显体
第二,我们要认识这一部经的体。这部经以什么为体?如果我们不知道这部经的体,怎么会明白这一部经的意思?所以要认识这部经的体。这一部经的体是什么呢?我告诉你,你不要着急,为什么?我现在就是要讲这部经,我既然讲,就不会不讲,所以你不要着急的。因为你这样一着急,或者我讲出来,你就没有听清楚,也不认识。就像有个人从你前面一过,你也没有注意,就过去了;你要是一注意,喔!这个人来了,就认识这个人了,这也就是这个道理。所以我现在告诉你,你要特别注意!
这部《妙法莲华经》,就是以“实相”为体。“实相无相,无所不相”,这一切的相,都是由“实相”生出来的;不单一切的相是从实相生出来,一切的诸佛、一切的菩萨,一切的声闻、缘觉,没有不是从“实相”生出来的。那么“实相”是谁造的呢?没有人造的,本来就有的。怎么有的呢?本来就有的嘛!还问怎么有的?“实相”在诸佛、菩萨、一切的一切之先,所以这实相就是一切的母体;可以说:一切万事万物,都是从这“实相”里生出来的。
这一部经的体,就是这个“实相”;所以一切诸佛、菩萨、声闻、缘觉乃至一切的众生,都是从这部经生出来的。不过我们因为时间太久了,把本有的家也忘了、本有的母亲也忘了,对这一部经就陌生了;所以现在我们听这一部经,可以说是找着回家的路了!这部经就以实相为体。
B3.明宗
经的名字也知道了,体也认识了,究竟这部经以什么为宗趣呢?以什么为宗呢?这一部经就以“一乘因果”为宗。
本来“声闻乘、缘觉乘、菩萨乘”是“三乘”,再加上“人乘、天乘”,就“五乘”。这部经都不是,只有“向上一乘”;这个乘是什么?就是“佛乘”。经上说:“唯一佛乘,更无余乘。”也不属于天,也不属于人,也不属于声闻、缘觉,也不属于菩萨;所以这“一乘”,就是“佛乘”。为什么用莲华来做比喻?就是“即因即果”,“即果即因”;它一开花就有莲子,这叫做“因果同时”。
这部经以“一乘因果”为宗;因也是“佛因”,果也是“佛果”,所以这叫“一乘因果”。
B4.论用
那么宗知道了,还有什么用处呢?这一部经的用途,就是“断疑生信”;能把你的疑惑心断了,令你生出一种信心来。
这部经的妙处,中国的智者大师就是读诵《法华经》开的悟,得这个“一旋陀罗尼”;因为智者大师是研究《法华经》而开悟的,所以就以“法华玄旨”为宗,而创立了天台教派,也就是天台宗。你不要把这一部经看得太简单了,方才我没说吗?一切佛、一切祖师、一切菩萨,都是从这一部《妙法莲华经》生出来的。
B5.判教相
这个“宗”、“用”都知道了,究竟这部经的教相是什么?《妙法莲华经》就是以“醍醐”为教相。从牛出乳,从乳出酪,从酪出生酥,从生酥又生出熟酥,从熟酥又提炼出醍醐。这醍醐最好吃不过了,再没有那么香甜的了。我这现在这一讲,有人想:“这么好吃,我没有吃过呢!”就流口水了。你不要怕吃不着,现在我一讲《法华经》,这个醍醐就到你口里去了;那时候,你就知道这个滋味真是妙不可言了!
这五重玄义大略的意思是这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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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在今年(一九六八年)中国旧历的正月初一,我已经发表过:“在今年,美国的佛教就要开花了!这开花就要结果的。”今年就讲了一部《楞严经》,这就等于佛教开花一样。那么有二十多个人来参加这个法会,他们学完了之后,每一个人,我相信和以前都大不相同了。 什么不同呢?有很多的地方都不同。
那么现在果章他父亲有地,准备要送出来一部份地来造庙,所以今天晚间,我们预备成立一个佛教会,然后好进行这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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贰.述译传
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
现在讲翻译这部《妙法莲华经》的法师──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。
“姚秦”:这“姚秦”有异乎“苻秦”、异乎“嬴秦”,是一个时代的名字,就是姚兴称王当政的时代。这个姚秦,按照中国的政统,是指在东晋的时候,在长安那个地方,建立起来的一个国号“秦”的朝廷;这个秦,不是秦始皇的那个秦朝。最初,“秦”这个国家是由苻坚所统治,因为以前已经有个秦朝,所以历史上就称为“苻秦”。
在秦朝以前,是战国七雄时代,是七国争雄的局面,但到嬴政的时代,他把其它六国都灭了而建立起秦,所以历史上称秦始皇那时候叫“嬴秦”。以后,汉高祖刘邦,又把秦朝给灭了。到了东汉末年,汉分三国。三国以后,就到晋朝;在这个时候的人心,有的还欢喜秦朝,于是苻坚就在长安组织一个党,成立了一个国家,也叫“秦”,自以为是秦始皇的后人;这国家就是“苻秦”。
当时,有一位管天文学的钦天监,看见印度的天空上面有一颗智星--这一个星星是有智慧的;就对苻坚讲:“现在印度有个大智慧的人,将来会到中国,来拥护中国。”苻坚说:“喔!那我知道这个人是谁,这个人一定就是鸠摩罗什法师。我们发兵去把他抢来!”于是就派大将军吕光带了七万人马,到龟兹国去征伐,就想抢这个鸠摩罗什法师。龟兹国,相当于现在中国新疆的库页县(库车地区),是当时一个小国家。“龟兹”两个字,本来正音应该读“归资”,但是经文上面有画圈,所以念“秋慈”。
在吕光没有到龟兹国之前,鸠摩罗什法师就对龟兹国王说:“现在中国出兵来征伐我们的国家,你不要和他对敌,他的目的不是为争土地、不是想占领我们的国家,他是有所要求,你应该和他讲和,他要什么条件,你就答应他!”孰不知,龟兹国王不听鸠摩罗什法师的建议,等吕光到了,和吕光开战就打起来。
那时候,中国军队是很强的,龟兹国只是一个小国,一战就战败了,龟兹国王就被吕光的军队给杀了,把鸠摩罗什法师就给抢去了。本来这龟兹国王是很信佛的,那为什么又被中国的军队给杀了呢?就因为龟兹国王在前生的杀业太重,定业不可转,所以没有法子避免这种的业报。
吕光灭了龟兹国,把鸠摩罗什法师就给抢来了;一抢,就抢到中国西凉,就是现在甘肃省敦煌县那一带。到了那个地方,就听说国内发生了政变,苻坚被姚苌给杀了;姚苌取而代之,做了秦的皇帝。因为他姓姚,于是人们就改称“符秦”为“姚秦”;所以“姚秦”就是从这样来的。
吕光一听说国内政变了,姚苌做了皇帝;这个时候,他也不回去了,就在凉州这地方扎营下寨--那是在一个山洼子里边,地势非常洼下。鸠摩罗什法师就对他讲:“这地方很危险!不要在这地方扎营!这个地方扎营,‘主于凶险’。如果大水来了,甚至于都可以把我们全军淹死!”吕光根本就对罗什法师不生信仰,他不相信,就说:“你懂得什么?你是一个出家人,你懂得什么排兵布阵的事情呢?你不要管!淹死?怎么就会淹死呢?”也没听鸠摩罗什法师的建议。
到半夜的时候,你说巧不巧?果然山就啸了!山啸,就是“山洪”。山洪暴发,从山里流出水来;这水不知多大,把吕光的军队淹死了五、六千人。他带着七万人马到龟兹国作战,大概死了几千,回来,在这里又淹死了一部份。由此之后,吕光才知道鸠摩罗什法师是有点来历的,是有神通的,是个不可思议的人;以后不敢那么轻慢,也就很相信鸠摩罗什法师了。
吕光听说国内政变,姚苌把苻坚杀了,于是他在凉州这里也就按兵不动。等到姚苌做了几年皇帝,死了,他的儿子姚兴继位。
姚兴知道以前苻坚派吕光去抢鸠摩罗什法师这件事,于是就向吕光要鸠摩罗什法师,吕光不给;姚兴又发兵去征吕光。这时候吕光也已死了,他的儿子吕隆就在那个地方做皇帝。一作战,吕隆就战败了;姚兴这才把鸠摩罗什法师请到长安来,从事翻译经典的工作。翻译经典的这种工作,是很艰钜的。
为什么吕光去抢鸠摩罗什法师?为什么姚兴又派兵去接鸠摩罗什法师?因为当时鸠摩罗什法师是德高望重,一般人都崇拜他、相信他,所以姚兴把他抢到中国来,才翻译很多的经典。这就是鸠摩罗什法师到中国来的因缘。
鸠摩罗什法师到中国来,姚兴就想:“这位鸠摩罗什法师的智慧太大了,没有人可比的。如果这样有智慧的人,不留下一个后人,这实在是太可惜了!”于是就强迫鸠摩罗什法师结婚,赐两名宫里头的美人,给鸠摩罗什法师做太太;他的目的就是想要鸠摩罗什法师生出一个有智慧的儿子,好继续他这种的学问。
当时鸠摩罗什法师因为在皇帝的势力压迫之下,没有法子推辞,也就接受了这个条件了。可是,接受这个条件之后怎么样呢?因为鸠摩罗什法师对中文不太清楚,但是他对梵文很精通,所以当时就有八百多个出家人,聚会在一起,来做助手,帮着鸠摩罗什法师从事翻译所有的经典。
鸠摩罗什法师主张出家人没有太太,那么现在他自己有了太太;在这个时候,这八百多个出家人就不佩服鸠摩罗什法师,说:“啊!你看!你教我们不接近女人,教我们没有太太!”这鸠摩罗什法师就主张出家人没有太太,那么现在他自己有了太太,于是乎这一些个法师就很不服气的,很生气的:“嘿,你尽讲,你尽骗我们!你现在这样子!”他们不知道这是环境的压迫,鸠摩罗什法师不得已才这样。
鸠摩罗什法师在一早起,过堂--出家人吃饭的时候叫过堂,过斋堂吃饭的时候,每一个法师面前没有旁的东西吃,只有一包用纸包着的缝衣针,被放在每个人的面前;做什么呢?鸠摩罗什法师就对大家讲:“今天我们没有饭吃,就吃这个针!”拿这个针来当饭吃,这么一讲,你说怎么样呢?这一些个和尚,你看看我,也不敢吃;他看看你,也不敢吃。你望我、我望你,没有一个人敢吃这个针:“怎么吃针呢?他真是胡闹!真是发狂、发颠了!怎么叫我们吃针呢?”有一些更发脾气了:“这针怎么能吃呀?你叫我们吃针?啊!你先吃看看!”
鸠摩罗什法师说:“哦!你们不能吃啊?好,拿来我吃!”把这八百多和尚的八百多包针都拿到他面前,打开了纸包,就像吃面那样子,把这八百多包针都吃了。这一些和尚:“咦!他在做什么?他是不是会变戏法?这针真能吃吗?”
针吃完了,鸠摩罗什法师就对他们说:“你们各位都不能吃针吗?现在我告诉你们各位:‘吃得针,结得婚;若吃不得针,就不能结婚。’谁要结婚,那就得先吃一包针!”这八百多个法师一看,哦!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道业,都是不可以的。于是对鸠么罗什法师也不敢轻看了,也不敢再不佩服了!
鸠摩罗什法师下了座,回到自己的房里,有两个侍者跟着他;鸠摩罗什法师对两个侍者说:“你们帮我做一点工。”这两个侍者说:“做什么工?”“你们把我这个针都给拔出来!”从这个毛孔里头,针针往外出飙,又都出来了,就像变戏法似的。
在中国的历史上,鸠摩罗什法师有两个儿子;可是他的神通妙用,是不可思议的。我们不能因为他有儿子和有太太,就来看轻鸠摩罗什法师。鸠摩罗什法师真是菩萨示现的。
说起鸠摩罗什法师他自己的因缘,也是很长的。他的父亲,叫鸠摩罗炎,是中天竺一个国家丞相的儿子,以当时的制度,本来他应该继承丞相的职位,可是他不愿意做官,愿意干什么呢?愿意修道,就想出家修行;于是就各处游学,各处去参访明师。
因为鸠摩罗炎的父亲是个大官,所以他到处也都受人的欢迎。当他一走就走到龟玆国的时候,龟兹国王就到郊外去欢迎他,又请他到宫里头参加宴会。那么在吃饭的时候,龟兹国王有个妹妹叫耆婆,对鸠摩罗炎一见就钟情了。因为这龟兹国王的妹妹,生来就非常聪明,在她本国所有的男人,她都看不上眼,认为都配不上她。这一次见了鸠摩罗炎,一见就倾心、就钟情了。她对她哥哥龟兹国王虽然没有说什么,他哥哥也是聪明人,一看他妹妹对鸠摩罗炎这么样有好感,一定是以身相许了,于是就把他妹妹嫁给鸠摩罗炎。
嫁给鸠摩罗炎没有好久,她就怀孕了;你说怎么样呀?啊!可就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。什么奇怪的事呢?耆婆本来不懂印度的语言,可是自从怀了鸠摩罗什法师以后,她居然能说、又会听印度的语言了,就把梵语统统都会了;不单这样,而且她还辩才无碍、智慧大增。
在当时有一位罗汉,就对人说:“喔!这个女人肚里的小孩,可不是平常人,一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……”这个罗汉就讲起释迦牟尼佛的弟子舍利弗尊者,他说:“以前舍利弗在他母亲肚子里头的时候,也是令他母亲智慧大增;大概这个小孩和舍利弗是一样的。”这是鸠摩罗什法师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头,就能帮助他妈妈增加智慧。
耆婆生下鸠摩罗什法师,过了三年,又生了第二个儿子。在这个时候,鸠摩罗什法师的母亲,常常到巧黎大寺去听经闻法。因为她自己的根机非常好,所以当她听法师所说的法,就知道人在这个世上,一切都是“苦、空、无常、无我”,她就发心想要出家;这时候,鸠摩罗什法师才仅仅七岁。
本来鸠摩罗炎以前是想要出家的,可是和龟玆国王的妹妹结婚之后,就不想出家了;他贪恋这个很漂亮的太太,又有钱、又有地位,所谓富贵到极点。在《四十二章经》上说:“贫穷布施难,富贵学道难。”所以鸠摩罗炎因为被富贵所迷,不单他自己不出家了,现在他的太太想要出家,他也不准。
鸠摩罗什的母亲就下决心了,什么决心呢?她就发一个愿:“我如果不能出家,我宁可死了,也不要在家,唯死而已!”
那么最初不吃饭,鸠摩罗炎也不以为然,一天、二天、三天、四天、五天,到了第六天,都不吃饭;不但不吃饭,连水也不喝,什么也不入口,都没有吃。鸠摩罗炎一看这样子,不行了!如果再不许可她出家,她真就要饿死了;就不想向他太太投降,现在也要投降了、也要低头了,就说:“好啦!你要出家,我答应你出家!你可以吃东西了!”
鸠摩罗什的母亲说:“你许可我出家?那你要先请法师帮我落发之后,我才吃东西;如果没有落发,等我吃完东西,你又不许可我出家,那我怎么办呢?”鸠摩罗炎看在这个情形之下,没有另外的方法,也没有其他的途径可走,就到巧黎大寺,请来寺里的住持方丈,给他太太落了发。落发之后,他太太才吃了东西。
鸠摩罗什的母亲吃完了东西,因为落了发,是个出家人啰!以后就学习佛法。由这一出家之后,没有好久就证果了;为什么没有好久就证果?因为她学习佛法的心太诚了!我们对佛法一定要有真正的诚心,如果没有诚心,学多久也不会有所得的。因为她心诚到极点了:“不许可我出家,我宁死!”只有一死!因为她生死都置之度外了,所谓“净极光通达”,净到极点,把什么都放下了;在这个时候,她灵光就现出来,于是就证得初果。
证得初果之后,有一天,她就带着鸠摩罗什到一间寺庙里拜佛。鸠摩罗什法师那时是七岁的小孩,到了庙里,看见人家拜佛,他也拜佛;看到人家烧香,他也烧香。他又看见在佛前有一个很大的?,大约最轻也有一百磅这么重;这个七岁的小孩子,看见这个鼎觉得很好玩的,这个鼎很大,他也没有加以思索,很不费力地把鼎拿起来,就顶到头上了。等顶到头上之后,他就想:“呦!我是个七岁的小孩子,我怎么可以顶得这么重的一个鼎呢?”他心里这么一想,一生了思量分别心,啊!这个鼎就重起来了;他即刻吓了一声:“唉呀!”就拿不住这个东西,鼎就跌到地上了。
鼎跌到了地下,他由此就了悟了;了悟了什么呢?了悟这个世间一切一切的事情,原来如此!都是“一切唯心造”啊!在他没有思量分别时,是“重而不重”,本来是重的东西,他也拿得动;一生出思量分别来,本来不重的,也变成重了。他由此知道,哦!这一切,原来都是唯心所造,万法唯心!当他生出这么一个心时,就不是那个真心了。
鸠摩罗什法师了悟了“一切唯心造”之后,就发心要跟着他母亲出家。你说他这时候出家,他父亲怎么样呢?他父亲心里一定很不舍得的;既舍不得太太,又舍不得儿子。太太也出家了,儿子也出家了,这时候真是难割难舍,一定有这种情形;或者他父亲就痛哭流涕也不一定的。但是他的母亲心肠很硬,“你就哭,我也一样要出家!”鸠摩罗什虽然年纪很小,他也明白出家的道理,所以也要跟着他母亲一起出家。
因为他父亲舍不得他出家;鸠摩罗什虽然年纪小,也照着母亲的方法去做,也不吃饭了、也不喝水了,一定要出家:“我要跟着妈妈出家,要不,我就饿死!”那么也饿了大约四、五天的时间,他父亲一看,也没有法子了,于是也准鸠摩罗什出家了。这是鸠摩罗什法师和他母亲出家的因缘。
鸠摩罗什法师出家之后,就学习小乘的教法;他拜一个师父,谁呢?他师父叫槃陀达多,又叫槃陀蒲达多。每一天,鸠摩罗什法师读诵一千首偈颂;每一首偈颂有三十六个字,这一千首偈颂就有三万六千个字这么多,你看!他一天就学这么多字。啊!三万六千字,等于〈楞严咒〉三十几倍这么多,〈楞严咒〉是一千二百三十几个字。那么鸠摩罗什法师以七岁的年龄,一天就读诵三万六千个字;你想一想!这种的聪明智慧,和我们每一个人来比较,如何?我们现在每天读诵、学中文二十四个字;第二天一问,又不认识是什么了。鸠摩罗什法师一天就学三万六千个字,你说我们若和鸠摩罗什法师比较,那应该怎么样比法呢?
鸠摩罗什法师一天学三万六千字,很快就把佛所说的小乘经典都学完了。学完了,他又学世间所有的医术--医、卜、星、相,所有的这种知识,他都学。医,就是关于医药、医学的书;卜,就是“算卦的”;星,就是利用出生的星座方位,给人家看看命运如何?你这一生怎么样啊?相,就是“相面”,看看你的面貌生得哪一部份是出贵?哪一个地方是不出贵?富贵的人相貌怎么样?贫贱的人相貌又怎么样?这叫看相。这医卜星相,所有的世间文字,鸠摩罗什法师都学尽了。
学尽了小乘的经教,和世间所有的知识之后,鸠摩罗什法师又同他母亲到印度去学大乘经典。因为他母亲觉悟到自己是国王的妹妹,出家了后,供养不知有多少,这个供养钱,那个也供养好的饮食,一天到晚有好的享受;她自己不愿意有这么好的享受,并且她发愿要学习佛法,要到佛出生的地方--印度,去各处游历,于是她就带着鸠摩罗什法师到印度去。
鸠摩罗什法师到了印度之后,就学大乘佛法,学大乘的佛教。先前他学小乘,觉得小乘经典非常微妙;以后一学习大乘法门,才知道这是妙中之妙,大乘佛法的境界,是不可思议的境界。
鸠摩罗什法师由一出家之后,他又聪明、又不懒惰--因为他聪明,所以学经典很快的;因为他不懒惰,所以学的这个学问也就多了。如果单单聪明,他要是懒惰呢,也就不能学得太多;单单不懒惰,他要是不聪明呢,也不会学得多了。因为他既聪明又勤奋,所以学经典也非常之快、非常迅速。这是鸠摩罗什法师学佛法的一种经过。
当他把大乘的经教学圆满了,于是就回到龟兹国去弘法、教化众生。因为他这样的聪明、这样的勤学,所以一般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聪明的法师。这时,有个国家的一位论师──就是专门用言语和人家辩论道理的人;这个论师自认为世上任何人也不能辩胜过他,于是就敲起国家的大鼓;他打这个“王鼓”,很多人就认为一定是有事情了,都来听了。这个论师就对众人宣布:“无论任何国家的人,任何国家的论师,或者辩论的法师,如果他能把我辩论输了,我就斩首以谢,把我的头割下,送给他作礼物,来谢谢他。”你看这就好像舍利弗尊者的舅舅摩诃拘絺罗尊者,和佛立那个宗似的--谁无论讲什么道理,要是把他讲得没话讲了,他就割头。
这个时候,鸠摩罗什法师正巧从这个国家经过,就问他两个道理;这位论师张口结舌,没有话讲了。没有话讲,但是也舍不得斩头,于是就拜鸠摩罗什法师做师父,跟着他学习。
鸠摩罗什法师到了龟兹国,因为他的舅父龟兹国王也信了佛法,就非常恭敬他,用金子造了一个师子座,请鸠摩罗什法师登坛讲经说法。可是,鸠摩罗什法师在这个时候,另外有一个目的,就是他预备去度他小乘的师父;因为这个小乘师父,也有很多人信仰他,如果把他的师父度明白了,就可以度很多人都学习大乘佛教。
所以当他的舅父给他造这张椅子的时候,他已有这种计划,想到其他的国家去;可是这样一来,就会令他舅父对他生出一种不好的印象。怎样不好呢?“我待你这么样好,给你造金师子座,都留不住你在这个国家,啊!你这个外甥呀,对于舅父一点都没有情感了!”
正在这个时候,本来鸠摩罗什法师想去见他的小乘师父,可是他的小乘师父却到龟兹国来了。就好像现在的海关,有报告来说:“有位印度法师叫蒲达多,是鸠摩罗什法师的师父,他现在到我们国家来了。”于是龟兹国的国王和鸠摩罗什法师,就到郊外去迎接他这小乘的师父。
去迎接,这国王就问蒲达多尊者:“你为什么这么远来到我的国家呢?”蒲达多尊者就回答说:“第一,我听说国王你这样的相信佛法、恭敬三宝,所以我来是要来见一见国王。第二,我又听说鸠摩罗什法师现在法缘盛大,所以我来看一看他。”于是国王就请他进龟兹国,和鸠摩罗什法师住在一起。
鸠摩罗什法师本来要去度他师父,现在他师父来了,于是就为他师父讲《德女所问经》,德女所问的大乘佛教的道理。
讲完了,他师父就问他:“你对于大乘的佛法,觉得有什么好处呢?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呢?你舍了小乘而学大乘,大乘的教义就讲‘空’,空就是什么都没有了,那你学它有什么用处呢?‘空’本来就都空了,又何必学呢?”
鸠摩罗什法师说:“这个‘空’里边才有‘有’,真空里边才有妙有,妙有也就是真空。大乘佛法才是究竟彻底的佛法,不像小乘那么多的名相,那么样的拘谨、拘束,得不到解脱,太死板了!”
他师父就说:“你说这个道理,我有一个譬喻,譬如有一个狂人,请了织丝绸的匠人来给他织丝绸。织了一匹布,这个狂人一看,说织得太粗了,叫织丝绸的匠人再往细了织。这个匠人又向细了织,织了很多次,织得这个丝绵精细到极点了;可是,这个狂人还不满意,总说这还是粗,手工不够巧妙。于是那个匠人就想欺骗这狂人,用手指着虚空,对狂人说:‘你说我这个粗,不是吗?我这个最细的丝绵是在虚空里边。’
狂人往虚空看一看,说:‘没有啊!虚空里没有丝绵啊!’匠人就说:‘虚空里的丝绵,是最精细的;因为它太微细了,连我这个织丝绵的人,尚不能以我的眼睛看得见,你不会织的,当然是看不见啦!’狂人一听,认为有道理,于是就赏给他很多很多的钱来酬谢他。这样一来,其他织丝绵的匠人,也就跟着用这种方法,来骗那个狂人:‘我这丝绵在空中!它是最细的。’狂人又给了很多钱;左一个,右一个,都是这样。所以你讲这个大乘法,和这是一样的;说是‘空’,‘空’里头才有‘妙有’,但是你看不见!这和这个比喻是一样的。”
鸠摩罗法师说:“不是的!”又给他讲了很多大乘的妙理;来来往往辩论了有一个多月,才把他小乘的师父说服。
这时候,槃陀蒲达多尊者明白了大乘“真空妙有”的道理了。明白之后,怎么样呢?他说:“我现在要拜你做师父了!”鸠摩罗什法师说:“那不可以的,以前我是拜你做师父的,你现在怎么可以拜我做师父呢?”
槃陀蒲达多尊者说:“我是你的小乘师父,你是我的大乘师父;各有其师,各有其乘,没有关系的!”他这么样一讲,鸠摩罗什法师也就没话说了,就收他师父做徒弟了。
你看!古来的人根本就没有这种的我相!没有我相,也真是他明白了;如果他不明白呢?“哦!你讲得再高,还都是我的徒弟嘛!”他不会反拜他做师父。这足证明古来的人没有我相,就是以道为师;你只要道德高过我,我就拜你做师父。过去的人是这样子,没有阶级的观念、没有人我相的观念。这可以说是“无我相、无人相”。一点“我相”都没有,才能以做得到这种的情形。
鸠摩罗什法师在龟兹国的时候,有一次,天气非常的乾旱,很久很久也没有雨下了,他就大显神通来求雨。他预先就说:“在三天以内,一定有雨的。”把法坛设上了,果然不到三天,天就下雨了,所以一般人民对鸠摩罗什法师更加信仰。当时各国的国王都对他很恭敬,都请他去讲经说法;每一个国王对他恭敬到怎么样呢?当时有个沙勒王请他升座讲经说法,等鸠摩罗什法师讲经的时候,沙勒王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,就躺到那地方,以他自己的身体做为法座,请鸠摩罗什法师坐到他身上来说法;发这么一种恭敬供养之心。一个国王对一位法师这样恭敬,这种的力量,感化得一般人民对鸠摩罗什法师,都是五体投地的恭敬供养。
因为国王都能这样子去恭敬法师,所谓“上有好者,下必有甚焉者。”上边有欢喜佛法的国王,下边老百姓一定有更相信佛法的,比国王相信得更厉害。所谓“君子之德,风;小人之德,草;草上之风,必偃。”也就是国王的德行,就像风似的;老百姓的德性,就像草似的;草经过风一刮,就会偃倒到地下。这个倒到地下,并不是真倒到地下,是表示老百姓更加的服从。
所以,当时鸠摩罗什法师不单在龟兹国各处弘扬佛法,在印度到处都讲经说法;他到每一个国家,都受人家恭敬供养。
在鸠摩罗什法师小的时候,跟着他母亲到各处游学,曾经遇到一位开悟的罗汉。这位罗汉一见到鸠摩罗什法师,就对他母亲说:“你这个小沙弥,你要好好的保护着他!他不是普通的小沙弥。如果他过了三十六岁,都不破戒的话,那么他所教化的人,就和印度第四祖优波曲多尊者所教化的众生有那么多。”优波曲多尊者当时行道的时候,住在一个石洞里;每度一个人,他就投一支竹签到石洞里去,最后竟把这个石洞都装满了竹签,可见他度的人是太多了!
这位罗汉对他的母亲这样说,她就告诉鸠摩罗什法师,他也就很相信这个说法。以后,他陪着母亲到处游学,他母亲证得了三果,观察这个因缘,知道鸠摩罗什法师的因缘在中国,就告诉他说:“你所度的众生,在东震旦(震旦是指中国),可是对于你自身非常的不好。”
鸠摩罗什法师说:“我只要能把佛法流传到震旦去,就是粉身碎骨,或对我自己怎么样不利,我也要去做;因为菩萨发心不是为自己的,是要为众生的。只要对佛法有所贡献、对佛教有益处,我自己的身心性命都不在乎,就生命牺牲了,我都愿意!再有困苦艰难的问题,我也要去做去!”后来,吕光果然奉命把鸠摩罗什法师接到中国来。
鸠摩罗什法师在凉州这地方的时候,吕光有一位最宠信的臣,叫张知。张知生病的时候,就来了一个婆罗门教的骗子;怎么骗呢?他说他能治好张知的病。于是吕光就给了他很多钱,叫他治病。
鸠摩罗什法师知道这人是个骗子,就对吕光讲:“你就用了多少钱,也治不好张知的病。我可以用一种玩耍的方法,来证明他这个病不会好。我现在用五色线,把它烧成灰,放到水里,如果这条线的灰,还能恢复成五色线的形状,那么张知的病就不会好;如果这个灰放在水里,不能恢复成五色线,那他的病就会好。你如果不信,我们就试验试验!”于是就用五色线烧成灰,放在水碗里,果然灰就浮起来,又变为五色线。在这个情形之下,吕光还是给张知来治病,但是始终也没有治好;没有好久,张知就死了。吕光虽然用了很多钱,也没有一点益处。这是鸠摩罗什法师不可思议的境界,这种神通妙用,不是一般人所可知道的。鸠摩罗什法师种种的经历和神通妙用,说起来很多很多,不过我们先知道个大概,慢慢研究佛法的时候,就会完全都明白了。
这是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翻译这一部《法华经》的因缘。
鸠摩罗什法师一生,翻译的经典有三百卷。他圆寂的时候,对大家讲:“我这一生翻译了很多经典,我自己也不知道正确不正确?有没有错误?如果我翻译的经典都是对的,没有错误,我死之后,用火焚化我这个身体,就会变成灰,可是我这个舌头不会被火烧化。如果这样,就证明我所翻译的经典,完全都是对的,没有错误;如果我这个舌头给烧化了,那么我所翻译的经典也都是错误的。”
等到鸠摩罗什法师圆寂之后,用火来“荼毗”──就是用火来焚化,这舌头果然一点也没有烧坏,还像那个完整的舌头是一样的。所以,由这一点证明,鸠摩罗什法师所翻译的经典,完全都是正确的,没有错误的地方。
又有一个证明,在中国唐朝的时候,终南山有位道宣律师,是专门修持戒律的。这终南山是中国的一个名山,这个山里边有很多人在那儿修道,就是虚云老和尚也曾经在终南山住过茅棚。这位道宣律师持戒精进,感应了天人给他送饭;他所吃的饭,是天上的人给他送饭的。
有一天,道宣律师因为年老,走路就跌倒了,北方多闻天王的儿子,就来把他扶住了。他一看,是天人来护持他,就问:“为什么世间人都欢喜读鸠摩罗什法师所翻译的经典,那是什么道理呢?”天人就对道宣律师说:“鸠摩罗什法师是过去七佛的译经师,过去七佛所说的经典都由他来翻译。因为他生生世世都发愿:‘有佛出世,我就要来翻译经典!’从过去七佛到现在,都是他翻译经典;也因为这样,所以他所翻译的经典,一点错误都没有!”
“过去七佛”是哪七尊呢?第一是毗婆尸佛,第二是尸弃佛,第三毗舍浮佛,第四是拘留孙佛,第五拘那含牟尼佛,第六是迦叶佛,第七就是我们本师释迦牟尼佛。由这一点证明,鸠摩罗什法师所翻译的经典是特别正确。
因为这个,所以我们现在能得到明白《法华经》、讲《法华经》、听《法华经》,这都是鸠摩罗什法师的功德。如果他不翻译过来,我们就不容易闻到佛法。所以现在我们在还没有听经之前,都要对鸠摩罗法师存一种感恩报德的心。怎么样感恩、怎么样报德呢?我们就要发愿,也要弘扬佛法,也要想法子把经典多翻译一点,由梵语翻译成英文。翻译多一点的经典,这就是继承鸠摩罗法师的志愿去做。
“三藏”:什么叫“三藏”呢?就是“经、律、论”三部。经,是“经藏”;律,是“律藏”;论,是“论藏”。经,梵语叫“修多罗”,翻译成中文,就叫“契经”。契,就是“契合”,经,就是“经常之法”。这个“契合”,就是“上契诸佛之理,下契众生之机”,和众生的机缘是相契合,这叫“契经”。意思就是:这个经典和诸佛的妙理是一样的,那么对着众生的机,也是很相当的,可以用它来教化众生。经里边包括着“戒定慧”三学;定,就是讲“定力”;律,就是“戒律”。戒律,有五戒、八戒、沙弥十戒、菩萨十重四十八轻戒、比丘有二百五十修戒、比丘尼就有三百四十八条戒。
“法师”:法,就是“佛法”,师就是“师表”;师表,是能给人家做一个榜样,做一个模范,做一个好的法则,这个叫“师范”。这个“法师”,有的时候说“以法施人”,以佛法来布施给一切众生,这叫“法师”。又有一个讲法,是“以法为师”,以佛法做他的师父,这也叫“法师”。所以,法师也有很多种,不过现在知道大略的意思就可以。
“鸠摩罗什”:这个法师是谁啊?是鸠摩罗什法师。“鸠摩罗什”是梵语,翻译成中文,就叫“童寿”,童,就“童子”,就是个小孩子、男的小孩子、young boy。寿,就是“寿命”。寿有长寿、短寿或者夭寿;这个“寿”在这儿就当“长寿、long life”讲、当“老年人”讲。也就是说:这鸠摩罗什他虽然是个小男孩子,可是他有长者的风度、有长者的德行、有长者的思想,所以叫“童寿”。是不是这样翻译? Young boy has a long life?不是的!这是怎么样?这个小孩子,并不是他的寿命长,而是有长者的这种德行,所以叫“童寿”。这是鸠摩罗什法师的名字。
“译”:就是“翻译”,就是“辩译”。翻译,也就是把它由印度话翻译成中文,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和梵文是一样。所以中国的佛经,和印度梵语的佛经,翻译的意思是一样的。
为什么要把翻译的人放在经的前边?因为当时如果不是鸠摩罗什法师到中国来,提倡翻译经典,经典就不会这么快传到了中国;为纪念鸠摩罗什法师的这种功德,所以就把他的名字记载到经的前面。这也是一方面纪念他的德行,一方面是要鸠摩罗什法师负起这个责任,有什么错的地方,翻译不对了,因果在他的身上,有这种种的意思。所以把鸠摩罗什法师的名字记到经的前面,而作为后人一种的永远的纪念,永远不忘鸠摩罗什法师的这种功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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